第64章恃宠_独宠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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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恃宠

  庭中秋风起,落叶飞舞,凉意愈浓。

  屋内地龙烧得暖,楚黛仅着细绸寝裙,捧一卷书坐在便榻上,也未觉着冷。

  便榻中央卷足矮几上,放着数封密函。

  宋云琅坐在矮几另一侧,支起一条腿,手持湖笔在展开的一封密函上批注些什么。

  姿态潇洒,神情餍足。

  楚黛一页书看完,指腹移至书页边缘,又翻开一页。

  余光扫过宋云琅,又忍不住移回去。

  眸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微弱的斜阳照进来,洒在他侧脸、肩头。

  云峰白的寝衣率性落拓,虚虚拢着他玉山似的身形。

  半敞的衣襟下,露出一片胸膛,健实刚劲。

  线条曼延至窄劲的腰腹,紧实得到肌骨,透着不可言传的力量感。

  楚黛面颊微热,正欲收回视线,宋云琅却忽而停了笔,撩起眼皮望过来。

  眼神锐利,让人无所遁形。

  “漪漪不专心啊。”他语调倜傥不羁:“朕比书好看?”

  “不正经。”楚黛慌忙收回视线,红着耳尖低斥。

  她目光落在书页上,却没法儿聚精凝神。

  清晰感受到,宋云琅的目光正在她身上流连。

  “朕倒是觉得,漪漪比密函好看得多。”宋云琅视线掠过她颈间绮痕,落在她芍药花似的裙摆下,未着绫袜的雪足上。

  足背纤丽微绷,如珠似玉的足尖赧然蜷起。

  宋云琅眸色沉邃,放下湖笔。

  长臂越过矮几,捉住她不安的雪足,含笑把玩:“漪漪的身子,素来比小嘴诚实。”

  他掌心灼灼,说出的话越发不像样。

  落在楚黛耳畔,她只觉那热意顺着小腿,哄然漫上心口,扰得她心尖猛地一颤。

  “再打扰我看书,你便回正院去。”楚黛攥着书卷,和羞嗔他。

  随即,腾出一只手,支在榻上,稍稍坐正,将小腿往回缩。

  宋云琅轻笑一声,欲说什么,忽闻院外传来说话声。

  “不敢打扰孟公子温书,有劳惜琴姐姐帮我把花送进去。”崔滢听说南边的公子多喜欢矜持的姑娘,又匆匆补了一句,“我只是想略尽地主之谊。”

  说完,又觉逾越,吞吞吐吐道:“我……我……”

  半晌没说出后头的话。

  惜琴知她在紧张什么,心内暗叹崔姑娘芳心错付,又觉这般纯粹的心思叫人动容。

  想解释什么,又怕坏了主子的事。

  只得接过崔滢怀中捧着的金菊、山茶,含笑致谢:“多谢崔姑娘美意,奴婢定会好生养起来。”

  楚黛也听到院外有声音,却听不清是谁在说什么。

  抬眸对上宋云琅戏谑的笑容,她眼皮一跳:“崔姑娘又来了?”

  “给她倾慕的小郎君折了花送来。”宋云琅身形后倾,斜斜倚在软枕上,冲她笑,“这番心意,不知漪漪可消受得起?”

  他话音刚落,楚黛便听惜琴在外禀报:“公子,崔姑娘送了花来。”

  闻言,楚黛无奈又无措。

  刚要出声应,又反应过来,急急止住,抬手叩了叩窗棂。

  一息功夫,惜琴便捧着花枝推门进来。

  也没敢乱瞧,径直将花枝插在花几上的铜尊中。

  惜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公子,奴婢瞧着崔姑娘待公子情真意切,公子还是早些做打算为好。”

  待她退出去,楚黛放下书卷,躬身从矮几里侧,挪到宋云琅身边。

  压低嗓音,不自在的求救:“云琅,我该如何是好?”

  “早些时候,还振振有词赖朕,这会子倒来求朕帮忙?”宋云琅长指勾起她鬓边青丝,一圈一圈缱绻缠绕,将她心思搅得更乱,“自己招惹的,自己想法子,朕可不会替你驱蜂赶蝶。”

  楚黛依在他身前,温声软语。

  想出许多法子缠磨他,却都无济于事。

  宋云琅正襟危坐,像个坐怀不乱的君子,铁了心要看她笑话。

  “摆平了你那小情人,再来招惹朕。”宋云琅强自镇定。

  瞥一眼她微微嘟起的唇,又侧过脸,将笑意忍回震颤的胸腔里。

  崔滢回到闺房,越想越着急。

  爹爹曾说,御驾在贤王府最多逗留两三日。

  她若不早些向孟公子表明心意,待人走了,她往哪儿哭去?

  可若要她主动去说,她又豁不出面皮。

  饶是她素日里再洒落烂漫,面对心仪之人,也不受控制地生出几分羞怯来。

  外头风声阵阵,她披衣叩开爹娘房门。

  “这么晚了,滢儿还没睡?”秦长史和夫人乌氏正对坐灯下,盘点账册。

  怕明日皇帝一时兴起问起来,出了差错或是答不上来。

  崔滢坐在他们身边的杌子上,指尖抠了抠袖口,迟疑片刻道:“爹爹,阿娘,女儿有了心仪之人,想请爹娘帮着问问他的心意。”

  皇帝回府第一日,女儿便有了心仪之人,秦长史觉着不对劲,眼皮突突直跳:“你莫要告诉爹爹,你同五丫头一样,也喜欢上了陛下?陛下已册封皇后,且金口玉言不会纳妃,你快打消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秦长史语气甚为严厉。

  皇帝的性子他有些了解,不是温柔小意能打动的。

  “对呀,滢儿,想想你五姐。”乌氏也跟着劝,拍拍她的手,叹息道,“你切莫再做非分之想。”

  “爹爹,阿娘,女儿喜欢的不是陛下。”崔滢一着急,脱口而出,“是那位孟公子!”

  “孟公子?”秦长史夫妇傻了眼。

  乌氏到皇帝跟前见礼时,与孟公子有一面之缘,还有些印象。

  “会不会太文弱了些?”乌氏觉得北仓高大的郎君更配自家女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听说还是个哑巴,娘不同意。”

  “阿娘,可我就是喜欢他,他文弱又怎的,女儿力气大呀。”崔滢听不得阿娘说她心上人的不是,“再说了,他又不是武夫,封侯拜相也不比谁力气大。”

  秦长史一时未做声,想到皇帝对孟公子的礼遇,深知孟公子前途无量。

  沉吟片刻,他冲崔滢应:“你且先回去,明日爹替你探探陛下口风。”

  婚姻大事,总不好直接问人家小郎君。

  翌日,天色阴沉,不知要下雨还是落雪。

  楚黛怕冷,没去园子里逛。

  与宋云琅一道,待在书房中。

  宋云琅处理朝政,她便爬上木梯,自己找书看。

  抽出一卷书,正要打开,一根戒尺险些滑落,被她及时捉住。

  竹刻的戒尺,看起来古朴陈旧。

  蓦地,楚黛忆起在紫宸宫里,宋云琅曾拿戒尺打她掌心的情形。

  这条戒尺,莫不是曾被爹爹拿来打过宋云琅?

  也不知,宋云琅年少时,是怎样桀骜不羁的性子。

  手中这卷书,讲的治国之道,楚黛翻看几页,便放回原处,不动声色将那戒尺也夹回去。

  如今,他已是帝王,若再提起他当年被爹爹打手心之事,怕他面上挂不住,来闹她。

  细指顺着书架往右移动,无意中,竟找到一册才子佳人的戏本子。

  楚黛诧异不已,攥着书卷,立在木梯上,笑盈盈侧眸打趣:“原来云琅年少时,还看过这样的书。”

  如此不务正业,难怪被爹爹责罚。

  宋云琅抬眸瞥一眼,对那书并没有什么印象,兴许是帝师或者刘瑾落下的。

  “怎么,这书朕看不得?”宋云琅站起身,朝木梯走过来,抬手抢过楚黛手中书卷翻了翻,心下了然。

  抬眸质问:“漪漪应当没少看过这样的戏文吧?看到书中俊美无双的才子,心中想的是哪位郎君?”

  她哪有想什么郎君?

  倒是在江南时,梦到过他几回。

  楚黛面颊赧红,下意识反驳:“我可没看过。”

  “没看过,倒知道来笑话朕?”宋云琅冲她扬一扬手中书卷,指骨特意叩了叩墨蓝色书封。

  像是在说,你方才可没打开过。

  被他拆穿,楚黛又羞又恼,她顾着他的颜面,他却这般不留情。

  羞恼间,她抬手便去抢他手中书卷。

  倒忘了自己还站在木梯上。

  身形前倾,没站稳,脚下一滑,登时往下跌落。

  宋云琅展臂,顺势将人揽在怀中。

  薄唇轻轻触了触她微烫的面颊,语气放肆道:“看来漪漪心里想的是朕,这便迫不及待投怀送抱了。”

  那狂放的语调,听得人气结。

  楚黛一手推着他,一手在他腰侧狠狠拧了拧。

  书房空间不算大,这般亲昵地拥在一处,周遭风物都如气息般缓下来,变得凝滞绵靡。

  他长指扣在她腰间,将她抱至木梯最下面一道横杆上。

  大手扶住她瑟瑟轻颤的腰肢,稍稍侧首,薄唇缓缓朝她抵过来。

  温热的气息拂在她面颊,楚黛面上热意如潮。

  推他的力道,不知不觉被他温柔的动作卸去大半。

  仅剩的那一分,像是为了颜面倔强强撑。

  薄唇几乎触上她的一瞬,楚黛听见惜琴在外面禀报:“陛下,秦长史求见。”

  登时,她脚下一软,柔柔扑入宋云琅怀中,心口怦怦直跳。

  宋云琅轻叹一声,长臂揽住她纤腰,将人稳稳抱至地上。

  替她整了整仪容,才缓步走到书案侧,开口:“宣。”

  门扇被打开,寒风灌进来,吹动楚黛身上氅衣。

  她面色尚未平复,背对着门扇,假装找书看。

  “微臣参见陛下。”秦长史朝宋云琅施礼,望一眼楚黛背影道,“原来孟公子也在。”

  楚黛稍稍侧身,与他见礼。

  氅衣领口白狐毛挡住半张脸,秦长史出于礼貌,又未细细打量,倒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长史前来,所为何事?”宋云琅捏着墨块,慢条斯理研磨,淡淡开口。

  秦长史看了楚黛一眼,将到嘴边的话忍住,先把手中账册放到案头:“三年来,王府最重要的账目,臣已整理出来,请陛下过目。”

  宋云琅扫一眼,并不热衷:“不必,朕信得过秦长史。”

  他了解秦长史秉性,还没那个胆子欺上瞒下。

  “多谢陛下,臣一定尽心竭力,打理好王府。”秦长史收回账册,躬身道。

  言毕,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朝楚黛的方向望了望,面色为难。

  宋云琅心领神会,冲楚黛道:“朕与长史有要事相商,孟卿且先退下吧。”

  楚黛正愁不知该如何逃开,听到宋云琅的话,如蒙大赦。

  从书房里出来,她面颊热度被扑面而来的寒意镇压,艳丽的唇瓣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惜琴瞧在眼中,忍俊不禁。

  看了一会子书,便近午时。

  惜琴正忙着摆膳,楚黛便见宋云琅手持乌金扇,从外头进来。

  “漪漪猜猜,秦长史向朕求什么?”宋云琅坐到她身侧,放下乌金扇,握住她微凉的手问。

  “什么?”楚黛稍稍侧首问,心下嘀咕,该不会与她有关?

  想到崔滢昨日的热情,今日反常的平静,她越想越心慌。

  “他用多年的忠心耿耿求朕做媒,将崔姑娘许配与你。”宋云琅唇角含笑,眼中戏谑分明。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云琅可是回绝了?”楚黛仰面望他,眼中满是希冀。

  宋云琅轻轻摇头,既无情,又可恨。

  “是你叫我着男子打扮,此事自当由你摆平。”楚黛负气横他一眼,抽回手,稍稍侧身,不看他。

  “小皇后学会恃宠而骄了?”宋云琅展臂拥住她,在她耳侧低笑,“莫恼,朕替你想法子便是。”

  温声哄了好几句,楚黛面色才缓下来。

  寻思着恃宠而骄的名声不能白担,她双手搭在膝上,迟迟不动箸,眸光盈盈望着宋云琅。

  “又想朕伺候了?”宋云琅俊眉微挑,潇洒不羁睥着她。

  伺候二字,他咬得格外重,透着叫人骨酥心颤的意味。

  楚黛身上每一寸肌肤都隐隐发烫,她慌忙抬手,去取面前玉著。

  却被宋云琅先一步抢了去:“不过伺候用膳罢了,漪漪慌什么?”

  霎时,楚黛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也不是该羞,还是该恼。

  厮磨一通,宋云琅总算替她出了个主意。

  彤云压城,雪花大片大片往下落。

  恐大雪阻道,宋云琅吩咐,提前一日启程。

  崔滢望着楚黛清俊的侧影,清澈的眸子里,泪光盈盈。

  爹爹求陛下做媒,陛下未应。

  说是孟家家风开明,婚姻大事首先考虑小辈心意,叫她自己去问孟公子心意。

  她原本想等到新制的冬衣送来,穿上最好看的那身衣裙,去向心上人表明心意。

  岂料,天未黑,人便要走了。

  宋云琅已坐上马车,楚黛立在马车外。

  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迟疑片刻,楚黛终于忍不住侧身朝崔滢走过去。

  “孟公子,我……”崔滢不知,自己还该不该说出口。

  楚黛从袖口取出一枚雕刻兰花的羊脂玉佩,递到她面前,望一眼惜琴。

  惜琴替她解释:“崔姑娘,我家公子看到崔姑娘,就同看到族中姊妹一般亲近。姑娘送来的花,公子很喜欢。想赠姑娘一枚玉佩,聊表心意,姑娘莫要推辞。”

  姊妹,兰花。

  崔滢双手发颤,接过玉佩,攥在掌心。

  孟公子是在告诉她,愿与她结金兰之交,而不是秦晋之好。

  “崔滢恭送孟公子。”崔滢收起玉佩,朝楚黛离开的方向福身。

  车外朔雪纷纷,楚黛躺在车中软毯上,心内愧疚,迟迟睡不着。

  “还在想崔姑娘的事?”宋云琅长腿曲起,手臂搭在她腰间,低问。

  他身形颀长,最轩敞的马车,也显得有些逼仄。

  车厢内灯光不亮,只头顶一盏明月珠,散着月光一般的辉光。

  楚黛睁开眼,眸光清莹秀澈望着他:“云琅,你说崔姑娘能猜到我是女子吗?”

  “大婚之后,漪漪的画像会送一份到贤王府,她总会知道的。”宋云琅轻应。

  “云琅,我不想再扮男子了。”楚黛将侧脸贴在他身前,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心内渐渐踏实,“明日我向惜琴借身衣裙,扮作婢女好了。”

  扮男子,她不能开口说话,着实委屈。

  再想想,她着男装时,行起事来,不方便,也别扭。

  宋云琅略一思索,便应允:“好,明日朕叫惜琴替你赶制两身新的衣裙,朕的小皇后,还不至于要去找旁人借衣裳穿。”

  “只是要委屈漪漪替朕端茶递水,大婚之后,朕扮成奴才好好补偿你。”

  作者有话说

  楚黛:听起来还不错,可总觉得这厮心里憋着坏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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