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选前(三)_娇花与糙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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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选前(三)

  第六十七章选秀七

  福寿当然明白皇上想知道的是谁的消息也一早就留心着,这会被皇上问到他心中暗自庆幸自个有先见之明,看出那位曾女扮男装的娘子日后会有大造化,然后仔细地将听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复述与皇上知晓。

  “怎么让她同其他人住在一块?万芳阁那么大,难道没有多一间能住人的叫其他人住?”虽说邵景曜早就交代了下去没人敢对他阳奉阴违,苛待沐宛宛可是他还是不放心。这会听见万芳阁掌事姑姑将他交代留给沐宛宛的屋子又安排了几人进去顿时皱眉不满道。

  要真是让那位娘子一人如此特殊地独自一人一屋让众位秀女都针对那位娘子,才是给那位娘子惹麻烦吧?

  福寿心里不由得想到,表面还是十分恭谨地隐晦解释了一番这般安排的用意见皇上明白后果真缓了缓脸色,越发感慨那位娘子对皇上的影响之大。于是下意识将与那位娘子有关消息的重要程度又往上提了一提。

  他正低着头琢磨要不要多派个人去盯着万芳阁的消息,就又听到了上方传来皇上的声音:

  “她与那几人很合得来?就没有想过让人送消息过来?”

  皇上的语气有些古怪福寿迟疑片刻,可仔细想了再想还是只能摇头:“回皇上,沐娘子与谢家娘子几人时常凑在一块说笑应当是相处得不错。至于让人送消息……奴才并没有收到万芳阁递来的话许是秀女初选入宫未来得及……”

  邵景曜听完觉得也是自己太心急了又不是毛头小子这才进宫第二天多等等也没什么。

  “之前交代的另外几件事快点安排下去。让万芳阁那边多看着点,三日后让她们领着秀女去御花园一趟。”他想了想,又吩咐道。

  福寿本领了话就要去走一遭,可是临走前迟疑片刻,才又小心地问了句:“皇上,那三日后是有什么安排?”复选已经定了是七日后,除了复选、殿选,秀女们是不准离开万芳阁、在宫中随意走动的。那三日后要以什么名义让秀女们到御花园?

  “……”邵景曜哪里知道就找个机会见见人,还需要费心思搞个名目出来,当即猛地皱了下眉,思索了好一会也没想出拿什么名目,索性把找借口的任务交给福寿,“你随便找个跟复选有关的名目就行了,别弄得太麻烦!”

  “是,奴才明白了,这便去安排。”福寿说着便躬身退了出去。

  邵景曜看着福寿退出宫门,按捺住心里马上就去看沐宛宛的想法,拧了拧眉,又让人去宫外传唤谢哲彦等人进宫,商议大选之后的要事。

  等到谢哲彦等人都陆陆续续进了宫,另一边赶去传圣谕的福寿也到了万芳阁,恰巧正好撞上教导嬷嬷检查到了沐宛宛前面那个秀女。

  福寿一眼就望见了秀女之中的宛娘子,但是面上却并未露出分毫,只等着掌事姑姑看见他急忙走过来,才压低声音将皇上的吩咐交代与她。

  “三日后御花园选簪花,皇上或许会亲临。该交代的该安排的,徐姑姑你也应是晓得的,不必咱家多说。而那位……不出意外可就是咱们都得叫主子的,你多看着些,若是出了什么事,莫说是你和万芳阁的宫人,便是咱家,也担不起这个罪责。明白了?”

  掌事姑姑,也就是徐姑姑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是微微迟疑:“福寿公公,别的都好说。只是秀女们的规矩礼仪都还没有学好,到时候到了皇上面前失仪可怎么……”

  “这你不必担心。皇上的意思……”福寿说着看了一眼已经开始上前展示练习礼仪的沐宛宛,“你记着咱家交代的话就好。旁的不必多过问。”

  “是,奴婢知道了,公公请放心。”徐姑姑不卑不亢地应下,送走了福寿公公,才回到原来的位置,看秀女们展示宫中礼仪。

  沐宛宛正好展示到最后一个坐的礼仪,陈嬷嬷和嬷嬷都挑不出毛病的礼仪,自然宫中的这几位教导嬷嬷也是寻不出任何问题的。

  所以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没受到嬷嬷板子责罚的秀女之一,回到原来队列的沐宛宛明显感受到了其他人神色各异的注目,其中不乏自觉与她展示的礼仪没差什么而嫉恨、不满不平的。

  但就是知道会招来其他人的嫉恨,她也不可能为了可能不用遭到嫉恨,而故意做得没那么好然后挨板子。

  所以沐宛宛十分坦然淡定地忽视其他秀女不满、打探之类的目光,继续看其他人展示礼仪。

  之后的秀女们也大多都被嬷嬷们挑出毛病挨了几板子,但是因为吸取了之前受检查秀女的教训,做得都比往日更用心,受的罚总归是比之前的人要少。

  而谢九娘、方瑢、李正箐也都展示过了礼仪,谢九娘的宫规礼仪本就很好,所以这一回教导嬷嬷也没挑出她的毛病。方瑢和李正箐也做得不错,只被打了一下板子。自然而然地,她们几人就惹来了不少受罚秀女的嫉恨敌视。

  是以晌歇,嬷嬷发话让她们歇息时,其他人就有意无意地针对、排挤她们,冷嘲热讽的话是一句接一句。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可沐宛宛她们却不在意,凑在一块说说笑笑,倒是把那些想看她们不自在的人气得不行。

  “县主,您看看她们那副嚣张的模样,就像是已经得了皇上青眼似的。”

  “就是。日后如何还说不准呢,不过是礼仪学得稍好些而已。又不是要做教导嬷嬷当奴才秧子……”

  尽管这话说得不错,安云县主仍是不悦地瞪了眼后边搭话的那个秀女。她自从因方瑢而在宴席上丢了颜面,便故意事事针对方瑢,偏还总是占不了上风,反而自己吃了闷亏。

  这回在嬷嬷们面前展示礼仪,她本以为自己肯定是做得最好的,可没想到那些嬷嬷竟如此不知好坏,就方瑢李正箐那般粗鄙不知礼数的都能得到比自己要好的评价。凭什么?!

  安云县主本就满腹不平不悦了,身边几个娘子的话就像是火上浇油,让她更是恼火:“你们都闭嘴!一个一个都是没用的,半点主意都没有,光会说有何用?!听得本县主心烦!”

  原本叽叽喳喳、试图挑拨让安云县主去找方瑢几人麻烦的秀女们顿时脸色讪讪,除了原本就跟在安云县主身后的余家陈家等几家的娘子,其余秀女一下作鸟兽散。

  “县主,她们在您面前,不过就是区区萤火,萤火怎能同皓月争辉?您若是为了她们而计较生气,岂不是反倒抬高了她们?”余家的一个娘子轻声劝道,不着痕迹的吹捧讨好显然很有成效,安云县主哼了一声,没再冲着她们发脾气。

  离安云县主最近的,是陈家五娘陈若瑶,她是她们这拨人中唯二没怎么挨板子挨训的秀女之一另一人是余家二娘子。

  安云想到这一点,下意识皱了下眉,眼神在她们两人扫了一圈,最终看向陈若瑶:“你来说说。”

  “县主出身不是她们能比的,许是如此,嬷嬷才更看重县主您,要求更高些也不足为奇。我做的也只是一般,比起县主展示的礼仪可要差了许多。若不是嬷嬷没有那般高的要求,我就要挨好多下板子了。”

  先前说话的余家娘子咬了咬唇,其他娘子也很是惊讶,尤其是陈家三娘。没想到平日里闷不吭声的木头,竟如此会说话这一番话甚是讨巧,只看安云县主如今满意的神色,便知陈家五娘的话有多得她的心合她的意了。

  “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我还是不太高兴。”安云县主神情愉悦了片刻,可瞥了一眼另一边开心谈笑的木宛宛方瑢等人,又皱眉道。

  陈三娘正想着怎么才能让安云县主更相信自己,趁机忙道:“县主若是愿意相信三娘,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之后定让她们在皇上跟前丢脸失仪。那可不就证明她方瑢不如县主您嘛!”

  “就你?”安云怀疑地上下扫了扫陈三娘,见她再三保证决定不会出纰漏,也不会与自己扯上关系,才半信半疑道,“那你便试试吧,若是真的让她御前失仪,我自会向我爹说。”陈三娘早就有了盘算,自是自信满满地应下。几人又说起了别的话,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而另一边,丝毫不知道她们成了别人针对算计对象的沐宛宛等人,此时正因为方瑢说的消息而热烈讨论着。

  “你怎么知道要去御花园选簪花这事啊?嬷嬷和掌事姑姑都没说呢。”李正箐想到什么就直接问出来了。

  方瑢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偷听,才颇有些得意道:“那当然,因为方才皇上才让人来通知掌事姑姑,说要在御花园让秀女们选簪花,而且皇上还可能会到。我耳朵特别灵,看见有人来寻掌事姑姑,便仔细听着,所以才能知道啊。”

  “选簪花是做什么的?”沐宛宛听到簪花,就想起了野史记载的那段延成帝的风流事迹,忍不住好奇道。

  谢九娘不大放心地看看四周,又朝掌事姑姑和嬷嬷们在的方向看了看,才小声道:“你们谨慎些,被听到就麻烦了。”

  然后又跟沐宛宛解释道,“选簪花在前朝是选秀时选妃用的一种法子,三日后不是复选,应当不是用来选妃的大概只是让我们随意赏玩罢了。不过皇上可能会去看,若是想进宫,这次选簪花表现好肯定对复选有好处。”

  “我是无所谓的,不过我爹娘说哪怕是复选被筛下来,归家后也比之前好说亲事些。所以挨不过我娘哭哭啼啼,我就来了。你们呢,都想进宫吗?”李正箐大大咧咧地说完自己的盘算,又问道。

  “我家中是盼着我进宫然后为了家族争宠的。”方瑢仍旧是那般嬉笑的语气,嘴上这么说着神情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所以我就来试试了,看看皇上能不能看得上我。就当是进宫来玩好了,这么多人多热闹!”

  虽然沐宛宛感觉方瑢、李正箐跟她和九娘算是性子比较合得来的,但是毕竟交浅言深,她也不好断定什么所以闻言也只是笑着打趣了句:“照你那么说,选秀就跟平日里出门踏青没什么区别了。”

  “那可不一样。出门踏青多自在,宫里做什么都有规矩。我就是随便说,你怎么能当真呢。”方瑢半点不服输地回道。

  插科打诨地笑闹了一会,又用了些点心,嬷嬷们便又过来让她们起身继续练习宫规礼仪了。

  因着之前那一番下马威,众秀女没再敢起什么幺蛾子,全都乖乖地重复机械性的礼仪动作。这让教导嬷嬷们还有掌事姑姑颇为满意。

  “诸位娘子,明日仍旧与今日一般,莫要迟了。今日是情况特殊,明日若是又有人不慎受伤或是身体不适,奴婢们就只能送其归家,好好养好身子了。”放众人离开前,教导嬷嬷冷着脸再次交代道。

  众秀女不管心中是如何作想,皆点头应是。

  见众人无异议,掌事姑姑便接着道:

  “三日后,诸位娘子需要到御花园选簪花,皇上许会亲临。是以明日晌歇后,奴婢们回先教诸位娘子面见圣上的宫规礼仪,及有关簪花需要注意之事。诸位娘子须得用心牢记,以备三日后选簪花时不出错。到时候若是御前失仪,可不是能如今日般轻轻揭过的。”

  “若是都听明白了,那便散了吧。”

  原本安静的殿内顿时一片喧嚣,众秀女一边几人结伴、凑在一块对此事议论纷纷,一边往后殿行去。沐宛宛几人虽因方瑢的缘故早就知道了,可毕竟之前还不是十分确信,于是也跟着讨论起到了那一日要选什么花做簪花好。

  因为被罚必须留在前殿打扫的陈三娘看向离开的方瑢沐宛宛几人,眼神有一瞬阴郁,转而脸上又露出了笑。

  不知为何,将要离开前殿的沐宛宛忽然觉得有些发凉,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只看到脸上带着笑、拿着扫帚准备扫尘的陈家三娘。迟疑了半秒,还是将突然冒出的奇怪念头压在心里,转回头。

  ……

  吃了第一天的教训,第二日嬷嬷们还未到,众位秀女们便都到齐了。

  上午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众人安安分分地在嬷嬷的教导下练习宫规礼仪就连总是爱折腾的安云县主等人也是难得的安静。不过这也就是方瑢私下嘀咕了句,嬷嬷们对这样的情况只有乐见其成的份。

  不过今日有点让沐宛宛意外的是,一贯跋扈、不怎么搭理自己的明家五娘,居然特地来寻自己说话。

  沐宛宛不觉得她会突然转了性子,只觉得有问题,尤其是自己婉拒了她的示好之后,她明明不高兴,却仍然憋着气来缠着自己示好。这么反常自己若是还没有看出她有问题,沐宛宛就是真的傻了。

  看明家五娘的样子是打算不达目的不罢休,沐宛宛想了想,索性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想做什么。

  于是,在提前问过九娘方瑢几人的意见后,沐宛宛一面不冷不淡地任由她跟在自己身边,一面暗自观察她有什么动静。

  明家五娘明秀瑜本就不是什么很能藏得住事的人,再加之许是心急,行事言语间不免露了痕迹。沐宛宛不过一日便确定了她的打算,只是好奇是谁让她来对付自己,所以又多留意了一日。

  等发现那人是陈三娘之时,沐宛宛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看着明秀瑜被陈三娘哄了几句话,便没有了任何异议,她摇摇头,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回了屋。

  在她转身离开之时,不远处有个小宫女往她方才的方向望了几眼,飞快钻进旁边的小路,不多会便不见了身影。

  “此事事关宛娘子,我须得禀报给福寿公公才是。你继续跟在宛娘子身边,千万莫要让人害了宛娘子。”徐姑姑听罢当即沉了脸,一面吩咐小宫女一面往外走。

  小宫女见到掌事姑姑脸色难看不由被吓住了,慌忙应下赶回去守着。

  ……

  “你先在这等着,这是咱家也不敢擅做主张,须得看皇上要如何处置。”福寿听到竟有秀女向谋害宛娘子,心中一惊,肃着脸对徐姑姑交代了句,便急忙走进殿内,向皇上通禀此事:

  “不过贵主子似乎也发觉了那两个秀女的算计,许是已有应对之法。怕反倒坏了贵主子的安排。奴才等不敢妄动,是以……”

  感觉到皇上身上一瞬间透出来的怒意威压,福寿吓得差点腿软跪倒在地,咬着牙才将需说的话都说完。

  好半晌,他才听到皇上冷声道:“盯紧了她们,看她想怎么做。”

  福寿这才伸手擦了擦汗涔涔的额角,应声出了殿门。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了,你们顺着宛娘子的意思做便是,到时候该如何罚便如何罚,无须顾忌。”怕徐姑姑没明白皇上的话,福寿又特地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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