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_掌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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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谢玴倒没否认:“确实如此。”

  但他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这个,大人您看,你如此丰神俊朗,肯定倾慕者甚众,只是您总喜欢板着脸,还喜欢凶人,大人您可别生气啊,我就是觉得,大人可以和颜悦色一点,不然再有多少倾慕大人的姑娘,也得给大人您这副态度给吓跑了,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谢玴睨她一眼:“你管的太宽了。”

  “大人要是不愿意听那我不说便是了。”徐妙言适时闭嘴。她才不是愿意管别人的这等闲事,她就是想提醒他说话注意点态度罢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谢玴这种男人会真的有谁喜欢的上,这人就跟从冰里面出来的一样,冰冷无情,杀人还那么狠,说不定哪天她惹他不高兴了,他的短刀也能抹了自己的脖子。

  为避免烛光会将外人引来,之后谢玴便吹灭了烛台。

  两人一夜无话。

  徐妙言趴在梳妆台上竟然睡过去了,还做梦梦见程复来接她。

  见到程复她开心极了,她终于不用再因为怕被人抓回去而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了。也不用再迫不得已继续跟着谢玴,看他那比茅坑还臭的脸色……

  “醒醒,别睡了——”

  朦胧间徐妙言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脸,她伸手不耐烦的挡开,换个面继续睡了过去。

  谢玴见她不醒,正准备踢她的凳子,便见她嘴里不知在咕哝些什么,看着好像还挺高兴。

  谢玴缓缓俯下身,想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但除了‘哥哥’两个字还有说什么臭之外,别的都没听清。

  他刚要起身叫醒她,便又听见她咕哝了句他的名字。

  也许是直觉到有人,徐妙言还是醒了。结果一睁眼便看见谢玴的头就横在自己眼前。

  一睡醒就突然有颗脑袋横在自己眼前,徐妙言被吓了一大跳,在凳子上摔了下去。

  谢玴也被突然的吓了一下,接着便看到她跌坐在地上睁圆了眼,惊恐的瞧着自己。

  “你,你……”

  谢玴不动声色,神色如常:“我什么?我叫你许多遍了,不想走了?”

  徐妙言想起大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想想想。那……现在就走么?”

  “不然呢?还想睡一觉再走?”

  “没有没有。”徐妙言脸上赔笑,心里忍不住咒骂谢玴。有什么了不起,跟她又凶什么凶?

  谢玴提醒她:“你知道我们等会要去做什么,如果你害怕,那现在就说清楚,可以不用再跟着我。如果你故作逞强到时候弄出点什么动静,我会直接让你跟李家公子合葬在那口棺材里,不会手下留情,你明白了?”

  徐妙言知道谢玴说得出做得到,便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谢玴还是不大放心她,继续警告:“之前你也见到了,即便我现在没有内力,杀你也易如反掌。”

  “我自然相信大人有这个能力,我这条命不正一直攥在大人的手里么?若我真的坏了大人的事,大人尽管杀了我便是。”

  见徐妙言态度十分坚定,谢玴也便不再多言:“我便暂时信你。”

  月华如练映着皑皑白雪,照亮寅时的夜。

  徐妙言紧跟着谢玴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终于避开所有耳目,到达李家后墙外。

  徐妙言没有想到,谢玴对李家如此轻车熟路,甚至知道怎么走才能最快到达李家,路比她还熟。

  ——谢玴对甘泉镇熟悉的程度,不像是只来了几回那么简单。只是这几年他官拜节度使,边关这几年战事频频,他一直镇守幽州抵御外族,怎么又会对一个近千里之外的小镇如此轻车熟路?

  李家的围墙并不算特别高,一丈都不到。谢玴身长七尺,伸手就能轻而易举的翻上去,可徐妙言足足比谢玴矮了一截,她即便跳起来也够不到墙顶。

  谢玴沿着墙角蹲下,确认四下没有异动后,压低声音示意徐妙言:“上来,骑我脖子上,我驮你上去。”

  徐妙言错愕的瞧着谢玴:“啊?这不太好吧?……”

  谢玴没什么耐心,冷冷横她:“废什么话?”

  看谢玴又凶神恶煞的,徐妙言便不再吭声,老实按照他说的做。

  ——反正姓谢的都不在意,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等她上来,谢玴抓着她两条腿稳住重心,又低声叮嘱了一句:“仔细确认里面没人再上去。”

  “我知道。”徐妙言揪着他肩头的衣裳防止自己掉下去,不过她仍是不放心:“那你驮稳了。”

  “你还怕我驮不住你这副干瘦身板吗?”

  徐妙言顿时语塞。

  她的身板怎么干瘦了?!

  对于谢玴来说徐妙言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兴许是她太瘦,身上几乎没什么肉的缘故。

  这个时辰,李家后院根本无人。

  徐妙言爬上墙后,谢玴让她现在上面等着,然后谢玴几下就翻了进去,才将她从墙上抱了下来。

  左拐右拐搜摸了一会儿工夫,才终于找到灵堂。

  灵堂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在守灵,那妇人长得倒很是水灵,只是跪在灵前,模样很是憔悴和疲惫。

  徐妙言认得这是那死去的李公子的妻子。虽说李员外算是个地方上的恶霸,可李公子却是个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与其妻子孟氏一直伉俪情深,李公子不明不白的被人暗杀,孟氏伤心欲绝,模样也再不复昔日光彩。

  之前徐妙言还很羡慕这对夫妇,谁料平日待人和善的李公子居然会突然被人暗杀,让人诧异不已。

  徐妙言见谢玴悄悄要往怀里掏什么,心一惊,赶忙按住他的手。

  谢玴不解其意,只听徐妙言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别杀她,她是个好人。”

  谢玴闻言,忍不住翻了她一个白眼。

  而后扯开她的手,从怀里拿了一指长像香一样的东西。再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那香,悄悄的放到了离李孟氏不远处的身后。

  李孟氏丧夫之后心力交瘁,根本没有察觉。

  谢玴示意徐妙言掩住口鼻,徐妙言便了然了。

  ——她还以为谢玴要杀李孟氏,原来是她误会了。

  转念一想,谢玴也确实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人。若是这个时候杀人,岂非是告诉李家的人,有人进来过了吗?

  没一会儿,李孟氏就昏睡了过去。

  确定李孟氏真的昏睡过去后,谢玴便赶紧去熄了那香,吩咐徐妙言:“去把下风,如果有动静就赶紧告诉我。”然后便打开棺材,将李公子的尸首拖了出来。

  徐妙言忙着在灵堂口望风,还不知道谢玴要干什么。回头时正见他已经将李公子的尸首拖了出来,吓得心猛地一抽。

  她下意识想张口,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在干什么,到嘴边的声硬生生被她及时收了回去。

  谢玴将李公子的尸体搬到了供桌下藏好,才把徐妙言叫了过来。

  “怎么把李公子的尸首搬出去了?”徐妙言开口就是问这一句。

  “棺材里装三个人会比一个人沉的太多,到时抬棺材的人就会发现这棺材的异常。”谢玴道,“怎么?你还想跟一具尸体躺在一起?”

  徐妙言赶忙摇头:“不想。”

  纵然李公子仪表堂堂芝兰玉树,她也不想跟一具死尸躺在一起。

  “不想还不赶紧进去?愣着干什么?”

  “进去就进去,你那么凶干什么?”徐妙言嘟囔了一句,但也没有耽搁,抬腿就跟谢玴一道躺进了棺材里。

  这具棺材不算太小,容一个人有空余,容两个人又太逼仄。谢玴是一介武夫,身形上比李公子还要高大了那么一些,空间尽叫谢玴占了去,徐妙言的一半身子只能靠在他身上。

  现在就等出殡了。

  此刻跟谢玴一道躺在这具棺材里,令徐妙言忽然想到了一句‘生同衾死同穴’的话。

  不过她还真想不到谢玴百年之后谁能跟他同穴。就这种无情的男人,应该只会孤独终老。

  如果可以,她是一点也不想跟谢玴躺在同一只棺材里,跟他挨的这么紧,让她浑身都莫名难受,这算个什么事儿?

  徐妙言觉得手脚不适,肩背也算,便小心的挪动了一下,谢玴的肩硌着她的背,她更加难受了。

  “你乱动什么?”谢玴低低出声。

  “那个……你能不能侧过去一点?”徐妙言觉得,谢玴侧身趟过去一点,给她留点地,她也不会这么难受。

  谢玴没说话,不过倒是挪过去了一点,由平躺改为侧身,背贴着棺材壁。

  两个人都这样侧身躺着正好,徐妙言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棺材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谢玴的脖颈和下巴有微弱温热的气息拂过,还有萦绕在鼻尖,那近在咫尺,少女发间的淡淡清香。

  谢玴突然想起,那天在地窖将她接在怀里的情形。

  连她身上柔软的触感都不可避免的想起。

  她相较于其他同龄女子来说是比较瘦,但也并不是很瘦到哪里去,该有肉的地方还是勉强不缺……

  谢玴猛地回神,暗骂自己龌龊下流。

  怎么能想起这个?——

  他心头没由来的烦躁,对着身旁的女子没好气的说道:“你的脸能不能别对着我?”

  徐妙言见他没有由头的凶自己,只觉得莫名其妙:“我的脸怎么了?你又看不见我的脸。”

  她的脸怎么了?还碍着他什么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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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一尺是参考隋唐,一尺等于到30cm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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