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08-16_烈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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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08-16

  那个秋夜过后,除开福利院里的拥抱,他们只在课桌下偷偷牵过手。十六七岁的年纪,掌心贴着、十指相扣就是最亲密暧昧的举动。

  可池烈总忍不住想起少女隐约泛红的眼尾,呼吸凌乱,她澄澈的眸子蒙上一层水光,湿漉漉的。唇瓣柔软到不可思议,细弱的呜咽声勾人又纯情。

  不懂得闭眼,她颤着眼睫看他。

  细白肌肤沁出羞赧的粉。

  池烈原本不想在这时这么放纵,然而怀里的小姑娘乖乖靠在胸膛上,乌黑发丝间耳尖若隐若现、白皙可爱,他实在没忍住,俯身亲了口。

  很轻很短暂的一下。

  一直压抑的情绪却再也克制不住。

  其实这场合挺不合适的。

  上次也一样,都在路边的公交车站,人来车往,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所以池烈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真的试图去亲喻见。

  喉结有些发紧,他又低头,碰了碰喻见烧红的耳尖,正要起身,却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

  少女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又紧张又赧然,额头一片绯色。睫毛细密垂着,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每颤一下,露出的肌肤就殷红一分。

  并不说话,她只是闭着眼,乖到不行的靠在他怀里。

  池烈那根弦顿时就绷不住了。

  他把喻见往怀里一拽,背过身去,挡住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与行人,然后低头,伸手拉下她的围巾。

  很温柔的一个吻。

  和第一次又重又凶的亲吻完全相反,少年呼吸着,嘴唇啄过少女的耳尖,又亲了亲眉心,有风吹过,一片六角形雪花随风落在她微微抿紧的唇瓣上,他俯身,轻柔细腻地吻下去。

  雪花融化。

  一点微凉迅速被温热取代。

  喻见闭着眼,耳边是池烈渐渐凌乱的呼吸。

  交错喘息间,越来越越快的心跳逐渐重合在一起,在冬日的风雪声里砰砰作响、破骨而出。

  许久之后,他恋恋不舍地啄了下她的唇角,下颌搁在她发顶上,含混笑了声。

  “真是要命了。”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雪。

  今年平城的雪格外多,几乎场场都是大雪。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下车时,地面上已经积起厚厚一层雪,能没过人的脚踝。

  池烈把喻见送回福利院,转身想走,被董老师叫住:“哎哎哎你上哪儿去!”

  “今天是跨年,我们做好吃的,你就别走了!”董老师一把抓过池烈,上下打量一番,不满意地摇头,“你这孩子怎么冬天看起来也这么一丁点儿的,还是平时不好好吃饭!快来快来,正好帮我打个下手!”

  身高早就超过一米八的池烈:“……”

  他哪里一丁点儿了?

  拗不过董老师,池烈只能跟着进去。

  董老师嘴上说着打下手,实际早就准备得七七八八。喻见和池烈放好东西,再下楼,就被安排了去叫小豆丁们来饭厅吃饭的任务。

  前面几个房间的孩子都比较好叫,喻见一说要吃饭,他们就自己噔噔蹬跑去饭厅乖乖坐好。

  后面行动不便的小孩则稍微困难些。

  喻见熟门熟路地找出轮椅,推过来,看见池烈一手抱着一个小豆丁,就笑了:“还是你有力气。”

  池烈看着喻见抱起一个孩子放在轮椅上,没说什么,淡淡挑了下眉。

  两个人来回跑了几趟,终于在开饭前,把所有孩子都弄到了饭厅。

  程院长也冒雪赶了回来,和中秋节一样,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大家才开始吃饭。

  雪势渐渐变大,北风刮着,小白楼外风雪声呼啸凛冽。饭厅内暖气充足,开着电视,孩子们吵嚷的欢笑声应和跨年晚会的音乐,格外热闹。

  喻见胃口小,没几筷子就吃饱了。孩子都在这里,乱糟糟的,她索性帮老师们管起了小豆丁。

  好不容易能坐下休息一会儿,一回头,发现池烈被团团围住。

  兔子带着一帮小孩儿,守在池烈旁边,崇拜又憧憬地看着他:“大哥哥好棒!再叠一个!再叠一个!”

  喻见走过去:“你们干什么呢?”

  向来稳重的兔子难得有些激动:“大哥哥在给我们叠小动物!”

  他把手里用草稿纸折出的小兔子给喻见看:“姐姐你看!大哥哥超级厉害!”

  喻见失笑:“是是是,大哥哥最厉害。”

  她还记得夏天集市上,池烈塞进她手里的那个草蚱蜢,他的手确实非常巧,很会编这些小玩意儿。

  最后,每个小豆丁手里都有一个小动物。那些腿脚不便、没围住池烈的小孩也被他塞了折纸,一个个高兴得小脸都红了。

  这一顿饭时间吃得久,结束后,老师带着孩子们去洗漱。

  喻见和池烈留下来收拾餐具。

  池烈不让喻见碰凉水,她只能站在水房门口,看他带着乳胶手套洗碗:“你今天真有耐心。”

  她还记得他之前拒绝小豆丁们举高高的事。

  池烈挑眉,没说话。

  洗完所有的餐具,他把手套挂好:“你们这里的小孩儿也挺不容易。”

  池烈说这话时语气很认真,平静的,不带任何笑意或嘲讽。

  喻见愣了下,想了一会儿,轻轻笑起来:“还好吧。”

  “我这种被拐跑的也就算了,像兔子和大虎他们那样,因为身体原因被亲生父母丢掉,生活在家里估计还不如在福利院。”

  能狠下心,把十月怀胎的孩子丢弃的父母,怎么可能会尽到养育小孩的责任。

  池烈闻言一顿:“大虎?”

  那小孩儿看起来挺活泼。

  “他……”喻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听董老师说是出生时缺氧,刚抱来那一年傻乎乎的,也不会叫人。现在好多了,除了学习跟不上,其他都算正常。”

  “所以你也别和大虎计较。”喻见小声说,“他有时候……不太明白。”

  喻见偶尔会觉得,大虎一直这么没心没肺也不错。

  比起被小混混欺凌、被同学嘲笑穿哥哥姐姐的旧衣服,福利院的孩子们更在乎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个世界上。

  没有什么比从一出生就被父母放弃更难过。

  所以喻见希望大虎永远不要懂。

  他只要记住哥哥姐姐照顾他,老师们对他好,阳光福利院是他从小到大的家,这样就够了。

  少女表情稍显小心翼翼,池烈就笑了:“行,我不和大虎计较。”他本来也就没和那小孩儿真生气过。

  他擦干手,顺手揉了下喻见的发顶:“一天天的,就知道心疼别人。”

  这话乍一听有点醋,喻见眨了眨眼,温吞地笑:“我挺好的。”

  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太小,喻见并不记事,没受到多少伤害。在福利院里,程院长和老师们又很照顾,即使时不时会被外头的小混混欺负,终究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何况,和大虎他们相比,岑氏夫妇也只是偏心。

  她到底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程院长自然不可能让池烈在这时候回去,和夏天时一样,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回房间之前,池烈往喻见手里塞了个东西。

  “给你的。”他说,“弟弟妹妹都有,当姐姐的也要有。”

  喻见摊开手,掌心里一只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的小纸猫。

  极其坏心眼,少年用黑色水笔,在小猫脸上勾出几个小小的尖牙,可爱的,又透出几分张牙舞爪的锐利。

  他笑:“我觉得特别像你。”

  看起来软得不像话,一旦招惹上,就会被咬得生疼。

  喻见瞪池烈一眼:“晚安。”

  她没再搭理他,径自进屋,关上门后,看着那个小小的纸猫,嘴角轻轻扬起。

  喻见把小纸猫小心收好,洗漱后躺下,看了眼时间,离零点还有一会儿,就蜷在被窝里玩手机。

  程院长和老师们都在,她不好和池烈待在一起太久。

  但新年的第一声祝福,她还是想按时说给他听。

  喻见这么想着,捏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通话界面显示一个熟悉的备注:徐叔。

  一墙之隔。

  池烈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出神地盯着天花板。直到窗外的风雪声里遥遥传来烟花爆裂的响声,这才噙着笑,拿起手机,拨出那个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

  真好。

  等待接通的时间里,少年懒洋洋地想。

  他记不清楚去年的跨年是怎么过的,大概是躺在那个狭小阴暗的楼梯间里,一边忍受胃里一抽一抽的疼痛,一边琢磨白天没来得及写完的代码。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跨年夜,他会怀揣着隐秘的期待,惦记一个被他放在心口的小姑娘。

  而她也同样珍视他。

  池烈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笑意愉悦而柔和。

  片刻后。

  当长时间无人接听的通话被自动挂断,他才敛起嘴角。

  怎么了?

  池烈有些疑惑。

  这小姑娘怎么不接电话?

  他又重拨了一遍,依旧无人接听,只有机器女声冰冷提醒:“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池烈皱眉。

  他起身,开门,来到喻见房间门口,轻轻一敲。

  还没来得及敲第二下,没掩好的房门自动滑开,单人间位置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全貌。床上被子卷起,喻见并不在里面。

  池烈眉头皱得更紧。

  他走到床边,伸手试了下被子里的温度,不太高,显然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

  池烈想了想,没惊动程院长,下楼在饭厅和水房里转了一圈,依旧没找到喻见。

  站在走廊里,池烈犹豫着要不要去孩子们的房间再看看,一抬头,就是一怔。

  雪越下越大,遮天蔽月,天空灰白一片,暗沉沉的。

  寒风料峭,漫长寂静的雪夜里,少女双手环膝,坐在院里那株榕树下,把脸深深埋在臂弯中。

  不知道在树下坐了多久,瘦弱双肩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

  小白楼楼门直接被池烈一脚踹开。

  顾不上会惊动别人,他飞奔到喻见身旁,把自己的外套扯下来裹在她身上:“你疯了!”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她穿一身睡衣坐这里,简直是不想要命。

  喻见不说话。

  保持着那个姿势,她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池烈骤然拔高的声音,也感受不到他气急败坏的动作。

  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池烈想起那个去看萤火虫的夏夜,深深皱眉。

  “是不是岑平远给你打电话?没事,之前说了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别怕,有我在,还有李老师,不可能让你再回岑家。”

  一边说着,他一边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捧住少女的脸。

  指尖却毫无预料碰到一抹水迹。

  冷风吹着,水渍尚有余温,甚至有些灼热。

  池烈心里一沉:“喻见。”

  他喊了她的名字,手上用力,强行捧起她的脸。

  池烈一直知道,这是个看似柔软,实则非常坚强的小姑娘。

  被他故意恶声恶气凶了不会哭,被老城区的小混混欺负不会哭,哪怕因为亲生父母的偏心忘记了生日,她也只是在浴室里自己给自己唱生日歌,一滴眼泪都没掉。

  然而现在,他一伸手,就有滚烫灼热的泪水掉在掌心。

  成串成串的。

  烧得他手心和胸口一起剧烈地疼起来。

  可喻见的神色竟然很平静。

  脸被捧住,她被迫仰起头看他,一双杏眸映着愈发密集的风雪,清冷淡薄,像是雪夜里滚动的玻璃珠。

  她甚至扬起唇角,轻轻对他笑了一下。

  又一串泪水落在他手里,风吹过,凝结成细小尖锐的冰晶。

  “池烈。”喻见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其实没被人贩子拐走。”

  “是他们,是他们主动把我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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