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试睡师16
寿城医院很快就到了。
下车之前,沈莫熟练地戴上了厚厚的黑框学习眼镜和口罩，将自己的五官全部隐藏了起来。
百里辛看了沈莫的动作一眼：“你要下车？”
沈莫刚好把墨镜戴上，手指撑着墨镜看向百里辛：“是的,毕竟要看病,病了就得吃药，不能讳疾忌医。”
百里辛：“……”
话可以乱说，药不能乱吃。
本来助理也要下车跟着的，沈莫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助理立刻接收到信号：“哦,我忽然想起来剧组还有点事情，那什么，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助理伸出拇指和小指朝着耳朵边上比划了比划，不等两人做出什么反应瞬间钻进了汽车里，扬长而去。
百里辛看了一眼身边处之泰然的沈莫：“你助理丢了钱急着回去找钱吗？”
沈莫认真脸：“你太高估他了。他的钱都在他媳妇手里，他没钱。”
百里辛：“……”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候来医院看病的人并不多。
两人走进医院大厅来到前台咨询,前台有一个负责接待的小护士,此时小护士正低着头，手里捧着个手机在刷剧。
直到百里辛叫了两遍护士小姐,护士才终于将头从手机里探了出来。
当看清百里辛的一瞬间,小护士眼前一亮：“百里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前台接待的小护士不是别人,而是和他们一起进入游戏的玩家,那个在医院当护士的双马尾。
百里辛冲着双马尾礼貌一笑：“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工作时间不是在晚上八点吧？”
双马尾：“我不是,我的工作室三班倒的。第一天是上的夜班,中间休息了18个小时，现在来上白班。你怎么会来这里呀？总不能是来找我的吧？”
百里辛：“拿昨天晚上你不在这里值班？”
双马尾：“没有呢，我刚来。”
百里辛身后有个病人急匆匆来到前台咨询病房，双马尾有些生疏地为那人查询了一下，等到病人离开，百里辛目光落在双马尾刚刚查询的电脑上，“你能不能帮我查个信息？”
双马尾：“查什么？”
百里辛：“昨天晚上九点左右应该有个病人被救护车带到了这里，是从影视城拉过来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查到。”
双马尾坐到桌前打开查询页面：“好，你等一下，我查查看。”
她查了一分钟左右后将屏幕朝着百里辛调转过去：“查到了，昨天晚上寿城医院只出动了一辆救护车。病人叫鲁大力，只能看到登记情况，死因我这里查不到。”
百里辛目光落在屏幕上，等级系统里面记录了男人的名字、身份证信息、进院时间。
“帮他做手术的是急诊室的任大夫，这个点任大夫应该还没下班，我带你去找他？”
百里辛看了双马尾一眼，“好，谢谢带路。不过你这里离了人没问题吗？”
双马尾爽快地笑了笑：“没关系，我给其他护士打个电话，让她们接替我一下。”
说着双马尾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她对着电话里面说了几句话，很快就有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孩从远处的走廊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匆匆朝着双马尾喊道：“来了来了，行了，你快去忙嘛。”
双马尾和护士说了一声，转身带着百里辛朝着急诊室的方向走。
她走路的时候脚步一蹦一蹦的，头上的双马尾随着她的脚步也跟着不断颤抖摇摆，一蹦一跳的模样十分可爱。
双马尾随手缠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朝着百里辛身后的人看了一眼：“他是谁啊？”
沈莫沉默地跟在百里辛身后，土到掉渣的黑框学习镜戴在脸上刚好掩盖了他锐利的锋芒。
可能是因为用上了演技，沈莫跟在百里辛身后，如果不是仔细打量，他就好像一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普通小弟。
百里辛犹豫了两秒：“他是……”
沈莫：“我是鲁工的同事，听说他出事了，过来看看他。”
“哦，那一起来吧，”双马尾看了看沈莫，又看了看百里辛，“你们认识？”
百里辛斜睨了沈莫一眼：“是啊，昨晚我就在剧组的隔壁工作来着，刚好就一起过来了。”
双马尾看了看百里辛，又看了看沈莫，嘻嘻笑了一声后继续朝着前面走。
“这个医院里的病人看起来不多，”三人走的时候身边路过一个病人，百里辛随意道。
“是啊，我来到这里后也发现了。不过好在人少，我工作强度也不会太大，”双马尾道，“这家寿城医院地理位置有点偏僻，所以来这里的病人不是很多。”
“另外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双马尾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大家都信风水，我也是听那些护士们说的，说这个医院是建在了坟场的上面。”
百里辛皱眉看向双马尾。
双马尾：“二十多年前这个城市搞规划，这里的坟都迁走了，然后再上面翻新盖了这个医院。他们都说这家医院晚上阴气特别重，因为之前这里有很多死人，所以有时候会看到一些灵异的事情。还有人说这里连通着地府，特别是晚上12点的时候，千万别瞎跑，因为说不定走着走着就从阳间进了阴间，再也出来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打了个寒战。
百里辛：“那你碰到过吗？”
双马尾瞳孔颤抖两下，表情有些后怕：“我没有见到过。前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前台值班，一晚上吓得连厕所都没敢去。”
说话间，双马尾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电梯前按了一个上行键，随着电梯门的缓缓打开，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双马尾娴熟地冲着医生打了个招呼后就招手让百里辛和沈莫进入电梯。
按了个3楼，双马尾道：“急诊室的办公室在三楼，这个点值班医生应该已经醒了，我带你们过去，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还能问问情况。”
说完这句话，双马尾看了一眼沈莫，然后将头悄悄凑到百里辛身边低声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个人？难道这个人和我们的任务有关系？”
“没什么关系，”百里辛解释到，“只是昨天这个人发病的时候刚好我就在身边，我有点好奇他的死因。”
“咦，”双马尾扯着马尾辫子，“有蹊跷？”
百里辛又将自己的发现跟双马尾讲了一遍，双马尾听后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微微圆睁，捂着嘴害怕道：“怎么会这样？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正常猝死，可能跟我们的任务有关系吗？”
百里辛：“这我真的不知道了，对了，你有什么线索吗？”
双马尾：“眼科那边的病人记录我第一天没看到，第二天又偷偷溜进去之后看到了，来寿城医院这边看眼科的病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老人进行白内障手术，还有几个是年轻人和中年人的近视眼激光治疗。我看了一下记录，没看出什么问题。”
“线索是不是不在这个医院？既然是和眼睛有关，寿城眼科医院是不是更有嫌疑？”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后缓缓停了下来，沈莫和百里辛跟在双马尾的身后走出了电梯，朝着急诊室办公室走去。
双马尾边走，边回头看了百里辛一眼，“百里辛，要不我等下带你去眼科那里，找个机会看看登记本，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百里辛脚步微微一顿：“不用了，如果凶手有心想要隐藏自己，它就会把所有可能的信息都删除掉。你已经去过两次都没有发现什么，我未必发现什么。”
双马尾：“那好吧。”
三楼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整栋楼也是十分安静。
白色的墙壁中间时不时会出现一扇门，每扇门上都有一个中空的小玻璃。这些玻璃应该是当初为了方便医生从外面查房用的，但现在这些玻璃都从里面粘上了一张厚厚的纸，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双马尾随手敲了一扇门：“这里面没人，都是超标的产物。当初这个医院盖的时候是按照高饱和度设计的，结果建成之后病人不多，很多房间就都荒废了。”
“本来这一排都是病房，后来因为值班医生没有地方休息，就把这里的有些房间改造成了医生休息室，没有用的房间也从里面贴上了纸，然后锁了起来。”
他们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进了一会儿，停在了一扇门前。
和前面几间只有门没有门牌的房间比起来，这个房间的房门上面悬挂了一个门牌，上面写了五个大字：“急诊值班室”。
双马尾弯下腰，用食指指背轻轻叩了叩房门，一边敲门一边小声问道：“喂，医生，你在吗？”
“谁啊？”很快，里面传来了一声沉重的疑问句。
双马尾：“我是咱们医院的值班护士，昨天那位急救病人的朋友过来了，想问一问病人的情况，你方便出来吗？”
“呼……等下啊，”里面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几分钟后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动了一下，一个微胖的男人站在门口一脸睡颜地看着三人。
他头顶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白大褂也是皱巴巴，视线在门口三人身上来回扫来扫去，男人问道：“你们是死者什么人？”
沈莫：“我是他同事。”
医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想问什么？”
沈莫：“鲁大力是怎么死的？”
医生：“你只是他的同事的话，他的死因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死者的，只有家属才有知情权，抱歉，你们回去吧。”
百里辛：“不能告诉我们他的死因，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他是在什么时候死的？抢救中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个人被送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冰冷发硬了。”
百里辛从善如流：“我们信。”
医生差点闪着自己舌头：“……”
不，你们可以不信。
百里辛：“那鲁大力的家人有没有来过？”
医生：“没有，医院方面联系过了，他的父母早就过世了，兄弟姐妹也没有，他也没有结婚。”
百里辛：“那我们岂不是谁都不能知道他的死因了？”
医生：“不，警察可以知道。猝死的人我们如果觉得可以，在没有家属的情况下我们会联系当地的公安机关，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下将尸体移交给法医部门，由法医部门进行解剖，判定真正的死因。我们医院负责的是救人，死因这个事情要交给法医。”
百里辛：“那现在鲁大力的尸体呢？”
医生：“已经移交给法医部门了。法医在我们医院有解剖室，你们如果想要问他死因的话，可以去负一楼看看。”
双马尾：“谢谢你啊，医生。”
医生打了个哈欠：“不用谢，如果你们能够问到他的死因，也告诉我一声。这么奇怪的病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在是五月天，从出发地到医院开车才十几分钟，就算是把人放在了冷库里十几分钟也冻不成冰棍。前两天虽然也从电影城那里送来了两个体温过低的病人，但也没有冷成这样。”
百里辛默然抬头，“我知道那两个人，他们三个应该是同一个剧组的幕后人员，大夫，您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个病房吗？我们想看望一下他们两个。”
医生：“好像是在住院部的12楼吧，具体在哪个房间……额，好像是在1209号病房。”
三人谢过医生后，朝着住院部的12楼走去。
双马尾虽然只来了这个医院两天，但已经将医院的各个地方摸清楚了。
她很快就带着百里辛来到了住院部，并找到了最开始晕倒的那两个人。
在去住院部的途中，他们在医院内商店里买了点瓜果和奶制品。
病房门此时紧紧关着，他们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走廊中朝着里面张望着。
这个病房是双人间，病房里面一左一右靠着床头坐着两个虚弱的男人。他们嘴巴一开一合地，应该是在攀谈着什么。
两人看起来年龄都不是很大，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两人的脸色十分红润，精神矍铄，一点生病的迹象都没有。
百里辛和沈莫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后就开始读他们的唇语。
——“没想到真的管用，我昨天刚查了一次体，肿瘤真的没了。”
——“我也是，我的红斑狼疮也好了。”
——“真的要谢谢月仙大人，如果不是月仙大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啊是啊，好兄弟，等我们出院了一定要去好好还愿。”
月仙大人？
百里辛在心里默念了一次这个名字，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里面的人嘴巴上。
里面的两人还想说点什么，靠里的男人眼睛一瞥看到了站在门口外面的百里辛三人后立刻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原本交谈的两人，瞬间闭上了嘴巴，齐刷刷皱着眉警惕地看向门口。
知道自己被发现，百里辛也没有偷听抓了个现行的尴尬，他自然地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直接推门站在门口，举着手里的果篮道，“你们好。”
病床上的两人眼神依旧警惕，他们一一审视过几人，当目光落到乔装打扮的沈莫身上时，两人眼神忽然一变，警惕瞬间消失，换成了惊喜，“沈莫？”
沈莫扯下口罩冲着病床上的两人礼貌微笑：“你们好，我今天来医院看病，听说你们也在这里，顺便来看看你们。”
两人表情有些激动：“啊！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大人物还能记得我们，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两人就匆忙地准备从病床上站起来。
沈莫阻止了他们：“不用，你们是病人，躺着就行。”
双马尾并不知道沈莫是谁，百里辛朝着双马尾使了个眼色，和沈莫进入房间后就关上了房门，把双马尾自己留在了走廊上。
双马尾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看到两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后也没有久留，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面，百里辛将果篮和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其中脸稍长的男人笑嘻嘻道：“买这么多东西，辛苦啦沈大影帝，这里有凳子，你们别光站着了，快坐下。”
病床里有几个凳子，百里辛拿过来放在沈莫的身后，挨着沈莫坐在了两个病床中间的间隙空间处。
另一个国字脸的男人打量着百里辛：“你是谁啊，怎么都没见过？”
沈莫：“他是我刚请的护工，最近这段时间他会照顾我的日常起居。”
百里辛：“？”
护工？给钱吗你就让我照顾你的日常起居？是不是想白嫖？
“护工？”长脸男道，“你怎么了，怎么还请上护工了？”
沈莫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我发低烧了。”
长脸脸上有些疑惑：“低烧？”
百里辛：“他身上很冰，就好像在冰窖里待了一天一样。”
长脸男人和国字脸男人立刻对视一眼。
国字脸男人试探问道：“我能摸一摸吗？”
沈莫欣然伸出手腕：“当然可以。”
国字脸男人伸出手放在沈莫的手腕处两秒后很快抽回了自己的手腕，接着他看向长脸男，朝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又看向沈莫，只是他们张开嘴欲言又止，眼睛时不时落到百里辛身上。
沈莫道：“有什么尽管说就行，他是我的自己人。”
长脸男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压低嗓音一脸神秘地看向沈莫：“你也去了那个庙？”
百里辛乖巧地坐在沈莫身边，额头微垂，手指绕到沈莫放在后背的手上，轻轻抠开男人的手掌，在他的手心写下了几个字。
月仙大人。
沈莫的肩膀微微僵住。
青年手指细嫩，还带着淡淡的温热，落在自己的手心，就像果冻滚到了怀里。
察觉到青年写完字后要撤走手，男人手如闪电，瞬间出手握住了百里辛的手掌，将它牢牢抓到了身后。
这次换成百里辛愣住了。
他暗暗瞅了沈莫一眼，尝试着挣脱自己的手。
为了防止房间里的其他两人发现问题，他抽动手指的动作幅度并不是很大。
挣扎了一会儿，见挣扎不出来，百里辛索性摆烂，放弃了挣扎，任由男人将自己的手抓在手心里。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妥协。
百里辛手指微微弯曲，用指甲抠着男人的手背，眨眼的工夫就在男人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笑脸。
男人眼神中闪过一抹宠溺的笑意，他手掌微微翻动，很快就将捣乱的手全部困在了手心里。
细嫩的手掌像摆放在博物馆里的白玉，光滑细腻。
直播间。
【没眼看了没眼看了，我要举报他们两个，在重要nc的眼皮子底下搞暧昧。】
【我也要举报，我要举报辛神勾引大佬。】
【还有我，我要举报大佬骚扰辛神，他竟然抓辛神的小手手。看把辛神急得，耳朵都红了。】
【干脆同归于尽吧！】
见沈莫没有说话，长脸男有些起疑，再次为了一句：“沈大影帝，那个庙里你知道吧？”
沈莫这才抬起头，坦诚的目光让两人觉得他们甚至为刚才的怀疑感到羞愧：“知道，月仙大人。”
长脸男尴尬一笑：“抱歉啊，沈大影帝，不是我们刚才不相信，实在是庙里有规矩，不能透露庙里的信息。”
国字脸：“我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来到医院，还专程买了水果来看我们，原来你也求了月仙大人，你是生了什么病？”
沈莫脸上闪过一抹难受：“绝症。”
国字脸和长脸男对视一眼，长脸男打着哈哈：“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了，你放心好了，月仙大人很管用，你看看我们两个，病都好了。比医院强多了。”
国字脸：“是啊，我以前在后背长了个肿瘤，医生说得尽快切除，否则很容易癌变。可医生又说，长的位置不对，动手术的话很容易割断神经，造成瘫痪。你说这叫说的什么话？又让我切除，又不能切除，这不是让我等死吗？”
“我当时就差没被宣判死亡通知书了。”
“我也是，”长脸男也开始侃侃而谈，“我之前长了一圈红斑狼疮，医生都说我没救了。”
“我们两个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从月仙大人的庙里求了一碗符水喝下去。你现在是不是身上特别冷？别害怕，我们最开始也是跟你一样的，我们都怕死了。但这都是必经阶段，你会先经历寒冷，再经历力量快速衰减，你的身体会变得很虚弱。最后你会晕倒。”
“月仙大人说过，晕倒代表的是新生，醒过来后我们的病就会痊愈。”
“我们晕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不仅活了过来，身上的病也全都没了，你看看我们现在，”长脸男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杠杠的，我都觉得我现在才只有二十岁。”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沈莫手指抓去了百里辛的一根食指，放在自己的指尖轻轻研磨起来，背后在搞着小动作，沈莫的表情却还是能超常发挥，脸上看不到一点的作假，真诚到人人都想和他交朋友。
沈莫叹了口气，眼中闪过遗憾和恐惧：“鲁大力死了。”
长脸男和国字脸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长脸男：“你说，谁死了？”
“鲁大力，你们的头儿，昨天晚上也晕倒了。但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冻死了，全身硬邦邦的。”
“所以我现在有点害怕。”
长脸男脸上顿时闪过了恐惧：“他死了？他怎么会死的？他明明说过月仙大人是神仙，一定能够救我们，就是他把我们带过去的啊。”
“他也带我去过。”沈莫继续套话，“所以我们得分析一下，他为什么会死。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庙里都发生了什么？”
长脸男和国字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犹豫了十几秒，国字脸终于开口：“我来说吧。”
“当时我们两个是一块去的，鲁大力在知道我们的病之后，说有一个绝对有效的法子。在他的引导下，我们进入了那个庙。”
“庙里当时已经有不少信徒了，大家都跪在大殿里跪拜月仙大人。”
“鲁大力好像是那里的常客，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还拉着我们两个一块跪下。”
“我们当时虽然觉得这就是封建迷信，心里甚至还在嘲讽鲁大力，但我们还是跪下了。”
“主要是就我们两个站着太突兀了，怕被他们打。”
“我们跪下没多久，月仙大人的石像就开口说话了。”
“月仙大人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赏给了我们每人一碗符水。”
“那碗里都是黑漆漆的东西，我们哪儿敢喝啊，喝了怕肚子里面长虫子都。”国字脸顿了顿，他舔了舔干涩嘴唇，休息两秒后继续开口，“但当是鲁大力都喝了，周围的人喝完后都在盯着我们，好像我们不喝的话他们就会过来掐住我们的脖子逼我们喝下去。”
“我们没办法，心一横硬着头皮喝了进去。”
“我们喝完符水之后，月仙大人就离开了。”
“从出现到离开，前前后后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等到月仙大人离开，那些信徒并没有离开，而是互相交谈了起来。”
“我们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信徒以前或多或少都有过什么疾病。有的是残疾、有的是癌症、有的是器官衰竭……”
“但他们全都好了。”
“我们当时还以为被卷入了什么传销组织，这些人简直就是疯了。残疾人怎么可能变成正常人？器官衰竭的人又怎么可能活蹦乱跳？我们俩自始至终都没信，以为这些人是在演我们。”
“从庙里回来后不久，我们俩就开始变得特别怕冷，然后现在这样了。”
国字脸说完，用力咽了口唾沫：“好了，我说完了，沈大影帝，你当是进庙里是什么情况？”
沈莫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思道：“庙里的很多信徒，都是去过好几次的，如果每次都有符水喝，那他们是不是喝了好几次符水了？”
国字脸和长脸男听后顿时一愣，长脸男：“对啊。我们去的时候，那些人都是正常人，可他们都说自己以前有什么什么病，这不就是治好了又过来的？”
沈莫：“你们喝过几次符水？”
国字脸：“几次？我们当时觉得一次就够够的了，哪里还有几次。你呢？”
“鲁大力能够带你们去，说明鲁大力也早就去过这个地方，”沈莫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国字脸的问题：“鲁大力的死，或许是跟服用符水的数量有关？”
“你们活下来了，他却死了。从目前来看，你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喝下符水的数量。”
国字脸和长脸男茫然地对视一眼，国字脸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沈莫：“你们现在有想去那个庙的冲动吗？”
国字脸和长脸男又是一个茫然，国字脸道：“没有啊。”
长脸男想了想后反驳了国字脸：“什么没有，我们刚才不是还在说，要回庙里还愿吗？还愿的话应该也算是回庙里的冲动吧？”
沈莫看向国字脸。
国字脸脸上顿时一红，尴尬地抠了抠脸，“我忘记这个了。”
一直在旁边乖乖巧巧的百里辛第一次破天荒开口：“月仙大人在现身的时候有没有说过愿望实现的话必须要还愿、如果不还就会遭报应这种话？”
国字脸和长脸第三次茫然，这次他们停顿的时间更久了，长脸男心虚地笑了笑：“我们当时光在心里骂鲁大力了，哪有心思听月仙大人说了什么。你们去的时候也没听到啊？”
百里辛用尚且自由的手直接指向了沈莫：“我没进去，你们问他。”
沈莫懒懒抬了抬眼皮：“我比你们骂的还狠。”
国字脸：“……”
长脸：“……”
国字脸：“额，虽然忘了月仙大人说点什么，可我的心里总是告诉我，应该去还愿。”
长脸认真地点点头：“我也是。”
国字脸看了长脸一眼：“如果鲁大力的死真的是和喝符水的量有关，那我们还愿的时候如果再给我们符水，我们不喝就是了。”
长脸男点头：“好，到时候咱们俩就互相打掩护，坚决不能喝。符水虽好，狗命要紧。”
百里辛：“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还愿？”
国字脸：“明天吧，今天下午我们出院。”
百里辛：“大约几点？我也想去看看。”
长脸：“你也长病了？”
百里辛：“我没病，我就是好奇，想去长长见识，可以吗？”
国字脸疑惑地看了沈莫一眼：“沈莫也认识路，你怎么不让沈莫带你去？”
沈莫回答地理直气壮：“当时是鲁大力带我去的，我是路痴。”
百里辛附和道：“对，没错，他是路痴。”
沈莫扭头看向百里辛，浅茶色的眼睛下面波涛流转，藏在身后的手勾起青年的中指，微微用力捏了一下。
国字脸不疑有它：“那好吧，明天我们去的时候就叫上你们。你们谁留一下电话给我？”
他说着目光落在百里辛身上：“你的？”
百里辛立刻指了指沈莫：“留他的，我没有手机。”
国字脸：“。”
什么年代，连个手机都没有，对方可是沈莫啊，怎么可能留电……
沈莫：“我的手机号是0834”
国字脸：“……”
真的留电话了！！！
你就宠小护工吧！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藏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手，真以为我们眼瞎吗？
还抠手手，你们以为你们是在过六一儿童节吗？幼不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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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辛看了沈莫的动作一眼：“你要下车？”
沈莫刚好把墨镜戴上，手指撑着墨镜看向百里辛：“是的,毕竟要看病,病了就得吃药，不能讳疾忌医。”
百里辛：“……”
话可以乱说，药不能乱吃。
本来助理也要下车跟着的，沈莫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助理立刻接收到信号：“哦,我忽然想起来剧组还有点事情，那什么，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助理伸出拇指和小指朝着耳朵边上比划了比划，不等两人做出什么反应瞬间钻进了汽车里，扬长而去。
百里辛看了一眼身边处之泰然的沈莫：“你助理丢了钱急着回去找钱吗？”
沈莫认真脸：“你太高估他了。他的钱都在他媳妇手里，他没钱。”
百里辛：“……”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候来医院看病的人并不多。
两人走进医院大厅来到前台咨询,前台有一个负责接待的小护士,此时小护士正低着头，手里捧着个手机在刷剧。
直到百里辛叫了两遍护士小姐,护士才终于将头从手机里探了出来。
当看清百里辛的一瞬间,小护士眼前一亮：“百里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前台接待的小护士不是别人,而是和他们一起进入游戏的玩家,那个在医院当护士的双马尾。
百里辛冲着双马尾礼貌一笑：“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工作时间不是在晚上八点吧？”
双马尾：“我不是,我的工作室三班倒的。第一天是上的夜班,中间休息了18个小时，现在来上白班。你怎么会来这里呀？总不能是来找我的吧？”
百里辛：“拿昨天晚上你不在这里值班？”
双马尾：“没有呢，我刚来。”
百里辛身后有个病人急匆匆来到前台咨询病房，双马尾有些生疏地为那人查询了一下，等到病人离开，百里辛目光落在双马尾刚刚查询的电脑上，“你能不能帮我查个信息？”
双马尾：“查什么？”
百里辛：“昨天晚上九点左右应该有个病人被救护车带到了这里，是从影视城拉过来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查到。”
双马尾坐到桌前打开查询页面：“好，你等一下，我查查看。”
她查了一分钟左右后将屏幕朝着百里辛调转过去：“查到了，昨天晚上寿城医院只出动了一辆救护车。病人叫鲁大力，只能看到登记情况，死因我这里查不到。”
百里辛目光落在屏幕上，等级系统里面记录了男人的名字、身份证信息、进院时间。
“帮他做手术的是急诊室的任大夫，这个点任大夫应该还没下班，我带你去找他？”
百里辛看了双马尾一眼，“好，谢谢带路。不过你这里离了人没问题吗？”
双马尾爽快地笑了笑：“没关系，我给其他护士打个电话，让她们接替我一下。”
说着双马尾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她对着电话里面说了几句话，很快就有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孩从远处的走廊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匆匆朝着双马尾喊道：“来了来了，行了，你快去忙嘛。”
双马尾和护士说了一声，转身带着百里辛朝着急诊室的方向走。
她走路的时候脚步一蹦一蹦的，头上的双马尾随着她的脚步也跟着不断颤抖摇摆，一蹦一跳的模样十分可爱。
双马尾随手缠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朝着百里辛身后的人看了一眼：“他是谁啊？”
沈莫沉默地跟在百里辛身后，土到掉渣的黑框学习镜戴在脸上刚好掩盖了他锐利的锋芒。
可能是因为用上了演技，沈莫跟在百里辛身后，如果不是仔细打量，他就好像一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普通小弟。
百里辛犹豫了两秒：“他是……”
沈莫：“我是鲁工的同事，听说他出事了，过来看看他。”
“哦，那一起来吧，”双马尾看了看沈莫，又看了看百里辛，“你们认识？”
百里辛斜睨了沈莫一眼：“是啊，昨晚我就在剧组的隔壁工作来着，刚好就一起过来了。”
双马尾看了看百里辛，又看了看沈莫，嘻嘻笑了一声后继续朝着前面走。
“这个医院里的病人看起来不多，”三人走的时候身边路过一个病人，百里辛随意道。
“是啊，我来到这里后也发现了。不过好在人少，我工作强度也不会太大，”双马尾道，“这家寿城医院地理位置有点偏僻，所以来这里的病人不是很多。”
“另外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双马尾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大家都信风水，我也是听那些护士们说的，说这个医院是建在了坟场的上面。”
百里辛皱眉看向双马尾。
双马尾：“二十多年前这个城市搞规划，这里的坟都迁走了，然后再上面翻新盖了这个医院。他们都说这家医院晚上阴气特别重，因为之前这里有很多死人，所以有时候会看到一些灵异的事情。还有人说这里连通着地府，特别是晚上12点的时候，千万别瞎跑，因为说不定走着走着就从阳间进了阴间，再也出来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打了个寒战。
百里辛：“那你碰到过吗？”
双马尾瞳孔颤抖两下，表情有些后怕：“我没有见到过。前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前台值班，一晚上吓得连厕所都没敢去。”
说话间，双马尾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电梯前按了一个上行键，随着电梯门的缓缓打开，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双马尾娴熟地冲着医生打了个招呼后就招手让百里辛和沈莫进入电梯。
按了个3楼，双马尾道：“急诊室的办公室在三楼，这个点值班医生应该已经醒了，我带你们过去，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还能问问情况。”
说完这句话，双马尾看了一眼沈莫，然后将头悄悄凑到百里辛身边低声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个人？难道这个人和我们的任务有关系？”
“没什么关系，”百里辛解释到，“只是昨天这个人发病的时候刚好我就在身边，我有点好奇他的死因。”
“咦，”双马尾扯着马尾辫子，“有蹊跷？”
百里辛又将自己的发现跟双马尾讲了一遍，双马尾听后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微微圆睁，捂着嘴害怕道：“怎么会这样？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正常猝死，可能跟我们的任务有关系吗？”
百里辛：“这我真的不知道了，对了，你有什么线索吗？”
双马尾：“眼科那边的病人记录我第一天没看到，第二天又偷偷溜进去之后看到了，来寿城医院这边看眼科的病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老人进行白内障手术，还有几个是年轻人和中年人的近视眼激光治疗。我看了一下记录，没看出什么问题。”
“线索是不是不在这个医院？既然是和眼睛有关，寿城眼科医院是不是更有嫌疑？”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后缓缓停了下来，沈莫和百里辛跟在双马尾的身后走出了电梯，朝着急诊室办公室走去。
双马尾边走，边回头看了百里辛一眼，“百里辛，要不我等下带你去眼科那里，找个机会看看登记本，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百里辛脚步微微一顿：“不用了，如果凶手有心想要隐藏自己，它就会把所有可能的信息都删除掉。你已经去过两次都没有发现什么，我未必发现什么。”
双马尾：“那好吧。”
三楼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整栋楼也是十分安静。
白色的墙壁中间时不时会出现一扇门，每扇门上都有一个中空的小玻璃。这些玻璃应该是当初为了方便医生从外面查房用的，但现在这些玻璃都从里面粘上了一张厚厚的纸，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双马尾随手敲了一扇门：“这里面没人，都是超标的产物。当初这个医院盖的时候是按照高饱和度设计的，结果建成之后病人不多，很多房间就都荒废了。”
“本来这一排都是病房，后来因为值班医生没有地方休息，就把这里的有些房间改造成了医生休息室，没有用的房间也从里面贴上了纸，然后锁了起来。”
他们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进了一会儿，停在了一扇门前。
和前面几间只有门没有门牌的房间比起来，这个房间的房门上面悬挂了一个门牌，上面写了五个大字：“急诊值班室”。
双马尾弯下腰，用食指指背轻轻叩了叩房门，一边敲门一边小声问道：“喂，医生，你在吗？”
“谁啊？”很快，里面传来了一声沉重的疑问句。
双马尾：“我是咱们医院的值班护士，昨天那位急救病人的朋友过来了，想问一问病人的情况，你方便出来吗？”
“呼……等下啊，”里面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几分钟后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动了一下，一个微胖的男人站在门口一脸睡颜地看着三人。
他头顶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白大褂也是皱巴巴，视线在门口三人身上来回扫来扫去，男人问道：“你们是死者什么人？”
沈莫：“我是他同事。”
医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想问什么？”
沈莫：“鲁大力是怎么死的？”
医生：“你只是他的同事的话，他的死因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死者的，只有家属才有知情权，抱歉，你们回去吧。”
百里辛：“不能告诉我们他的死因，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他是在什么时候死的？抢救中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个人被送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冰冷发硬了。”
百里辛从善如流：“我们信。”
医生差点闪着自己舌头：“……”
不，你们可以不信。
百里辛：“那鲁大力的家人有没有来过？”
医生：“没有，医院方面联系过了，他的父母早就过世了，兄弟姐妹也没有，他也没有结婚。”
百里辛：“那我们岂不是谁都不能知道他的死因了？”
医生：“不，警察可以知道。猝死的人我们如果觉得可以，在没有家属的情况下我们会联系当地的公安机关，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下将尸体移交给法医部门，由法医部门进行解剖，判定真正的死因。我们医院负责的是救人，死因这个事情要交给法医。”
百里辛：“那现在鲁大力的尸体呢？”
医生：“已经移交给法医部门了。法医在我们医院有解剖室，你们如果想要问他死因的话，可以去负一楼看看。”
双马尾：“谢谢你啊，医生。”
医生打了个哈欠：“不用谢，如果你们能够问到他的死因，也告诉我一声。这么奇怪的病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在是五月天，从出发地到医院开车才十几分钟，就算是把人放在了冷库里十几分钟也冻不成冰棍。前两天虽然也从电影城那里送来了两个体温过低的病人，但也没有冷成这样。”
百里辛默然抬头，“我知道那两个人，他们三个应该是同一个剧组的幕后人员，大夫，您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个病房吗？我们想看望一下他们两个。”
医生：“好像是在住院部的12楼吧，具体在哪个房间……额，好像是在1209号病房。”
三人谢过医生后，朝着住院部的12楼走去。
双马尾虽然只来了这个医院两天，但已经将医院的各个地方摸清楚了。
她很快就带着百里辛来到了住院部，并找到了最开始晕倒的那两个人。
在去住院部的途中，他们在医院内商店里买了点瓜果和奶制品。
病房门此时紧紧关着，他们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走廊中朝着里面张望着。
这个病房是双人间，病房里面一左一右靠着床头坐着两个虚弱的男人。他们嘴巴一开一合地，应该是在攀谈着什么。
两人看起来年龄都不是很大，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两人的脸色十分红润，精神矍铄，一点生病的迹象都没有。
百里辛和沈莫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后就开始读他们的唇语。
——“没想到真的管用，我昨天刚查了一次体，肿瘤真的没了。”
——“我也是，我的红斑狼疮也好了。”
——“真的要谢谢月仙大人，如果不是月仙大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啊是啊，好兄弟，等我们出院了一定要去好好还愿。”
月仙大人？
百里辛在心里默念了一次这个名字，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里面的人嘴巴上。
里面的两人还想说点什么，靠里的男人眼睛一瞥看到了站在门口外面的百里辛三人后立刻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原本交谈的两人，瞬间闭上了嘴巴，齐刷刷皱着眉警惕地看向门口。
知道自己被发现，百里辛也没有偷听抓了个现行的尴尬，他自然地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直接推门站在门口，举着手里的果篮道，“你们好。”
病床上的两人眼神依旧警惕，他们一一审视过几人，当目光落到乔装打扮的沈莫身上时，两人眼神忽然一变，警惕瞬间消失，换成了惊喜，“沈莫？”
沈莫扯下口罩冲着病床上的两人礼貌微笑：“你们好，我今天来医院看病，听说你们也在这里，顺便来看看你们。”
两人表情有些激动：“啊！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大人物还能记得我们，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两人就匆忙地准备从病床上站起来。
沈莫阻止了他们：“不用，你们是病人，躺着就行。”
双马尾并不知道沈莫是谁，百里辛朝着双马尾使了个眼色，和沈莫进入房间后就关上了房门，把双马尾自己留在了走廊上。
双马尾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看到两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后也没有久留，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面，百里辛将果篮和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其中脸稍长的男人笑嘻嘻道：“买这么多东西，辛苦啦沈大影帝，这里有凳子，你们别光站着了，快坐下。”
病床里有几个凳子，百里辛拿过来放在沈莫的身后，挨着沈莫坐在了两个病床中间的间隙空间处。
另一个国字脸的男人打量着百里辛：“你是谁啊，怎么都没见过？”
沈莫：“他是我刚请的护工，最近这段时间他会照顾我的日常起居。”
百里辛：“？”
护工？给钱吗你就让我照顾你的日常起居？是不是想白嫖？
“护工？”长脸男道，“你怎么了，怎么还请上护工了？”
沈莫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我发低烧了。”
长脸脸上有些疑惑：“低烧？”
百里辛：“他身上很冰，就好像在冰窖里待了一天一样。”
长脸男人和国字脸男人立刻对视一眼。
国字脸男人试探问道：“我能摸一摸吗？”
沈莫欣然伸出手腕：“当然可以。”
国字脸男人伸出手放在沈莫的手腕处两秒后很快抽回了自己的手腕，接着他看向长脸男，朝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又看向沈莫，只是他们张开嘴欲言又止，眼睛时不时落到百里辛身上。
沈莫道：“有什么尽管说就行，他是我的自己人。”
长脸男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压低嗓音一脸神秘地看向沈莫：“你也去了那个庙？”
百里辛乖巧地坐在沈莫身边，额头微垂，手指绕到沈莫放在后背的手上，轻轻抠开男人的手掌，在他的手心写下了几个字。
月仙大人。
沈莫的肩膀微微僵住。
青年手指细嫩，还带着淡淡的温热，落在自己的手心，就像果冻滚到了怀里。
察觉到青年写完字后要撤走手，男人手如闪电，瞬间出手握住了百里辛的手掌，将它牢牢抓到了身后。
这次换成百里辛愣住了。
他暗暗瞅了沈莫一眼，尝试着挣脱自己的手。
为了防止房间里的其他两人发现问题，他抽动手指的动作幅度并不是很大。
挣扎了一会儿，见挣扎不出来，百里辛索性摆烂，放弃了挣扎，任由男人将自己的手抓在手心里。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妥协。
百里辛手指微微弯曲，用指甲抠着男人的手背，眨眼的工夫就在男人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笑脸。
男人眼神中闪过一抹宠溺的笑意，他手掌微微翻动，很快就将捣乱的手全部困在了手心里。
细嫩的手掌像摆放在博物馆里的白玉，光滑细腻。
直播间。
【没眼看了没眼看了，我要举报他们两个，在重要nc的眼皮子底下搞暧昧。】
【我也要举报，我要举报辛神勾引大佬。】
【还有我，我要举报大佬骚扰辛神，他竟然抓辛神的小手手。看把辛神急得，耳朵都红了。】
【干脆同归于尽吧！】
见沈莫没有说话，长脸男有些起疑，再次为了一句：“沈大影帝，那个庙里你知道吧？”
沈莫这才抬起头，坦诚的目光让两人觉得他们甚至为刚才的怀疑感到羞愧：“知道，月仙大人。”
长脸男尴尬一笑：“抱歉啊，沈大影帝，不是我们刚才不相信，实在是庙里有规矩，不能透露庙里的信息。”
国字脸：“我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来到医院，还专程买了水果来看我们，原来你也求了月仙大人，你是生了什么病？”
沈莫脸上闪过一抹难受：“绝症。”
国字脸和长脸男对视一眼，长脸男打着哈哈：“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了，你放心好了，月仙大人很管用，你看看我们两个，病都好了。比医院强多了。”
国字脸：“是啊，我以前在后背长了个肿瘤，医生说得尽快切除，否则很容易癌变。可医生又说，长的位置不对，动手术的话很容易割断神经，造成瘫痪。你说这叫说的什么话？又让我切除，又不能切除，这不是让我等死吗？”
“我当时就差没被宣判死亡通知书了。”
“我也是，”长脸男也开始侃侃而谈，“我之前长了一圈红斑狼疮，医生都说我没救了。”
“我们两个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从月仙大人的庙里求了一碗符水喝下去。你现在是不是身上特别冷？别害怕，我们最开始也是跟你一样的，我们都怕死了。但这都是必经阶段，你会先经历寒冷，再经历力量快速衰减，你的身体会变得很虚弱。最后你会晕倒。”
“月仙大人说过，晕倒代表的是新生，醒过来后我们的病就会痊愈。”
“我们晕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不仅活了过来，身上的病也全都没了，你看看我们现在，”长脸男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杠杠的，我都觉得我现在才只有二十岁。”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沈莫手指抓去了百里辛的一根食指，放在自己的指尖轻轻研磨起来，背后在搞着小动作，沈莫的表情却还是能超常发挥，脸上看不到一点的作假，真诚到人人都想和他交朋友。
沈莫叹了口气，眼中闪过遗憾和恐惧：“鲁大力死了。”
长脸男和国字脸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长脸男：“你说，谁死了？”
“鲁大力，你们的头儿，昨天晚上也晕倒了。但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冻死了，全身硬邦邦的。”
“所以我现在有点害怕。”
长脸男脸上顿时闪过了恐惧：“他死了？他怎么会死的？他明明说过月仙大人是神仙，一定能够救我们，就是他把我们带过去的啊。”
“他也带我去过。”沈莫继续套话，“所以我们得分析一下，他为什么会死。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庙里都发生了什么？”
长脸男和国字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犹豫了十几秒，国字脸终于开口：“我来说吧。”
“当时我们两个是一块去的，鲁大力在知道我们的病之后，说有一个绝对有效的法子。在他的引导下，我们进入了那个庙。”
“庙里当时已经有不少信徒了，大家都跪在大殿里跪拜月仙大人。”
“鲁大力好像是那里的常客，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还拉着我们两个一块跪下。”
“我们当时虽然觉得这就是封建迷信，心里甚至还在嘲讽鲁大力，但我们还是跪下了。”
“主要是就我们两个站着太突兀了，怕被他们打。”
“我们跪下没多久，月仙大人的石像就开口说话了。”
“月仙大人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赏给了我们每人一碗符水。”
“那碗里都是黑漆漆的东西，我们哪儿敢喝啊，喝了怕肚子里面长虫子都。”国字脸顿了顿，他舔了舔干涩嘴唇，休息两秒后继续开口，“但当是鲁大力都喝了，周围的人喝完后都在盯着我们，好像我们不喝的话他们就会过来掐住我们的脖子逼我们喝下去。”
“我们没办法，心一横硬着头皮喝了进去。”
“我们喝完符水之后，月仙大人就离开了。”
“从出现到离开，前前后后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等到月仙大人离开，那些信徒并没有离开，而是互相交谈了起来。”
“我们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信徒以前或多或少都有过什么疾病。有的是残疾、有的是癌症、有的是器官衰竭……”
“但他们全都好了。”
“我们当时还以为被卷入了什么传销组织，这些人简直就是疯了。残疾人怎么可能变成正常人？器官衰竭的人又怎么可能活蹦乱跳？我们俩自始至终都没信，以为这些人是在演我们。”
“从庙里回来后不久，我们俩就开始变得特别怕冷，然后现在这样了。”
国字脸说完，用力咽了口唾沫：“好了，我说完了，沈大影帝，你当是进庙里是什么情况？”
沈莫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思道：“庙里的很多信徒，都是去过好几次的，如果每次都有符水喝，那他们是不是喝了好几次符水了？”
国字脸和长脸男听后顿时一愣，长脸男：“对啊。我们去的时候，那些人都是正常人，可他们都说自己以前有什么什么病，这不就是治好了又过来的？”
沈莫：“你们喝过几次符水？”
国字脸：“几次？我们当时觉得一次就够够的了，哪里还有几次。你呢？”
“鲁大力能够带你们去，说明鲁大力也早就去过这个地方，”沈莫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国字脸的问题：“鲁大力的死，或许是跟服用符水的数量有关？”
“你们活下来了，他却死了。从目前来看，你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喝下符水的数量。”
国字脸和长脸男茫然地对视一眼，国字脸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沈莫：“你们现在有想去那个庙的冲动吗？”
国字脸和长脸男又是一个茫然，国字脸道：“没有啊。”
长脸男想了想后反驳了国字脸：“什么没有，我们刚才不是还在说，要回庙里还愿吗？还愿的话应该也算是回庙里的冲动吧？”
沈莫看向国字脸。
国字脸脸上顿时一红，尴尬地抠了抠脸，“我忘记这个了。”
一直在旁边乖乖巧巧的百里辛第一次破天荒开口：“月仙大人在现身的时候有没有说过愿望实现的话必须要还愿、如果不还就会遭报应这种话？”
国字脸和长脸第三次茫然，这次他们停顿的时间更久了，长脸男心虚地笑了笑：“我们当时光在心里骂鲁大力了，哪有心思听月仙大人说了什么。你们去的时候也没听到啊？”
百里辛用尚且自由的手直接指向了沈莫：“我没进去，你们问他。”
沈莫懒懒抬了抬眼皮：“我比你们骂的还狠。”
国字脸：“……”
长脸：“……”
国字脸：“额，虽然忘了月仙大人说点什么，可我的心里总是告诉我，应该去还愿。”
长脸认真地点点头：“我也是。”
国字脸看了长脸一眼：“如果鲁大力的死真的是和喝符水的量有关，那我们还愿的时候如果再给我们符水，我们不喝就是了。”
长脸男点头：“好，到时候咱们俩就互相打掩护，坚决不能喝。符水虽好，狗命要紧。”
百里辛：“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还愿？”
国字脸：“明天吧，今天下午我们出院。”
百里辛：“大约几点？我也想去看看。”
长脸：“你也长病了？”
百里辛：“我没病，我就是好奇，想去长长见识，可以吗？”
国字脸疑惑地看了沈莫一眼：“沈莫也认识路，你怎么不让沈莫带你去？”
沈莫回答地理直气壮：“当时是鲁大力带我去的，我是路痴。”
百里辛附和道：“对，没错，他是路痴。”
沈莫扭头看向百里辛，浅茶色的眼睛下面波涛流转，藏在身后的手勾起青年的中指，微微用力捏了一下。
国字脸不疑有它：“那好吧，明天我们去的时候就叫上你们。你们谁留一下电话给我？”
他说着目光落在百里辛身上：“你的？”
百里辛立刻指了指沈莫：“留他的，我没有手机。”
国字脸：“。”
什么年代，连个手机都没有，对方可是沈莫啊，怎么可能留电……
沈莫：“我的手机号是0834”
国字脸：“……”
真的留电话了！！！
你就宠小护工吧！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藏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手，真以为我们眼瞎吗？
还抠手手，你们以为你们是在过六一儿童节吗？幼不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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