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校园怪谈23
深夜,万籁俱寂。
滑过地面上摩擦声在寂静中十分突兀。
有点像爬行昆虫行走在地面上的声音。
嚓嚓。
嚓嚓。
本该空荡荡的屋顶上，有什么东西在窜动着。
它像蜘蛛一样倒挂在房顶，四肢抓着墙皮,长长的脖子倒垂下来。
那东西快速滑过房顶，头颅在每一个熟睡的玩家脸上擦过。
它先是来到了梁西和夏池头顶。
——“戴了眼罩。”
——“又戴了眼罩。”
没有浪费过多时间,它灵活地移动着,很快来到了苏梵头顶。
——“这个看起来不好惹,我又不傻。”
装睡的众人：“……”
淦，现在goigoi都这么市侩了吗？
欺软怕硬？
从苏梵头顶离开,怪物来到了百里辛的头顶上。
——“嘻嘻嘻,这个细皮嫩肉，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头颅再次向下延伸，几乎就要和百里辛脸对脸贴着。
那怪物口中发出桀桀的笑声，趴在青年耳畔低语。
——“嘘嘘,嘘嘘,嘘嘘。”
——“你想尿尿，你想尿尿。”
——“嘘嘘,嘘嘘,嘘嘘。”
众人：“……”
梁西在被窝里咬了咬牙。
难怪那天他会无缘无故吓尿,原来是被催熟的！
该死。
——“怎么还不醒？”
催了半天，睡姿像睡美人一样的百里辛端正乖巧地仰头朝上,就是不醒。
怪物有点烦了。
忽然,它看到青年嘴巴微微张开,好像是要说些什么。
它好奇地凑上前，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青年的嘴巴吸引。
就在这时,青年毫无征兆地骤然睁开了双眼。
一双毫无睡意的漆黑双瞳和血色双瞳大眼瞪小眼。
百里辛：“嗨。”
血红色的瞳孔瞬间收缩,那怪物连身形都僵硬一秒。
有,有点突然。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问题不大。
百里辛今晚也算是终于亲眼看到了红衣学长，和夏池描述的一样，对方的头皮一块一块缝合到了一起，他穿了一身血红色的衣服，身体拉伸变形成了蜘蛛的模样。
苍白下陷的脸颊上镶嵌着两颗红色眼珠子，倒映出了自己的脸。
红衣学长的这张脸，和自己在停尸房看到的小景的脸一样。
红衣学长调整了一下位置，他脸颊对准百里辛，轻咳一声，正准备说话，就被对方夺得先机。
百里辛：“你是小景吗？”
红衣学长僵了僵，表情忽然羞愤起来。
它喊了一声，“不是，我不是小景！”
它表情狰狞，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就在它伸出尖锐的爪子朝着百里辛进攻过去的时候，百里辛忽然朝着它伸出了手。
疯狂中的红衣学长看清楚百里辛手里的东西，手臂骤然停下。
红衣学长呆呆看着那个东西：“它，你是从哪儿找到它的？”
百里辛：“在教室里，这是你的头发吗？它想让我帮它找到它的主人。”
黑暗中，倒挂着的恶鬼原地旋转两圈，它激动地看着那片头发，却迟迟不敢伸出手。
那片头发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头发丝像一只小狗一样嗅闻了一下。
紧接着，发丝在半空中弯曲变成，组成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形状。
仿佛是一个人举起双臂的爱心展示。
红衣学长顿时破防，它双手颤颤巍巍捧着那头乌黑的长发，激动地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
头发感受到了寻找已久的熟悉气息，发丝微动，长长的头发卷过肩膀，落在了红衣学长的后背上，和对方拥抱。
【叮！】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可获得任务奖励积分6000分。】
红衣学长盘腿坐在百里辛的床尾，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百里辛晚上睡觉没脱衣服，他慵懒地靠在墙边，看着这对经历了二十多年才再次相遇的身体部位。
许久之后，头发自己飞到了红衣学长头顶上。
它垂落下来，乖巧得像只小狗。
红衣学长这才抬起头，看向一直默默等在旁边的百里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谢谢。”
“额，我刚才就是出来溜达溜达，没别的意思。”
“呵呵，没吓到你吧。”
黑暗中，百里辛眉头一挑，“你这溜达地挺频繁啊。”
红衣学长尬笑，“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我的头发告诉你的？”
忽然被点名，一缕头发乖巧地缠上红衣学长的小指。
百里辛打量着重新拥有了头发的红衣学长，虽然脸上还有泥泞的血迹，但长长的秀发遮盖住了瘦到脱相的脸颊，比他在停尸房看到的小景更要好看几分。
“不是它告诉我的，”百里辛眼睛落到红衣学长胸前的青紫痕迹上，“我去过停尸房，你的尸体还放在那里。”
他顿了顿，尝试着用比较温和的语言道：“抱歉，我检查了你的尸体，发现你生前受到了一些伤害，你还愿意回想以前的事情吗？”
红衣学长原本就毫无血色的皮肤现在看起来更加惨白，他瑟缩了一下身体，“我都忘记了。”
百里辛抿唇。
小景不肯说，他也不便继续追问。
从背包里取出了那个一直没有送出去的钢笔盒，百里辛向当事人确认道：“我在教室的桌洞里发现了这个钢笔盒，原本是打算帮你把礼物送出去的。”
“但现在你出现在这里，我想在确定一遍，这个礼物你还送吗？”
红衣学长长长的双手撑在床上，爬到百里辛的面前看了眼那个钢笔盒。
原本血红色的眼睛忽然闪过了一丝落寞和悲哀，它摇了摇头，并没有去接那个钢笔盒，而是重新坐回了床尾，“送？送给谁？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吧？盛儿也早就从学校里毕业了。”
“这个礼物是我原本送给他的十九岁礼物，现在时间早就过了，也没有送的意义。”
“一个是还活着的人，一个是早就死去的亡魂。”
“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了。”
百里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红衣学长的表情。
在提到盛儿的时候，对方口中只有感慨和恋恋不舍的遗憾，并没有任何怨念，看来盛老师可以排除伤害他的嫌疑人了。
百里辛：“如果我说，盛儿现在就在学校呢？这个礼物你还送吗？”
红衣学长倏然抬头，“还在学校？这怎么可能？不是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吗？”
它的表情忽然紧张起来，“难道他也……”
“不不不，”百里辛赶紧打断了红衣学长的疯狂联想，“他没出事，二十多年前他是这里的学生，二十多年后他是这里的老师，很合理。”
红衣学长听后忽然哈哈笑了一声，“不可能的，他是绝不可能来到这里当老师的。”
“他和我一样，也是被家里人送过来的。我们都恨死这个学校了，又怎么会毕业后回到这里成为刽子手？”
“屠龙少年终成龙？不可能的，他那么正直，不会变成那样的。”
百里辛沉声道：“可他真的回来了，现在是教务处的一员。盛老师，大概40岁左右。我亲耳听他说过他以前在这里当过老师，还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不过他的朋友自杀离世了。”
“你觉得能对起来吗？”
红衣学长强撑着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迟疑地望着百里辛，用一种十分小心的语气求证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真的回来了？你没骗我？”
百里辛：“我只能说有可能，因为我没见过你口中盛儿。我不知道那位盛老师的全名，而且就算是名字相同，也有可能重名。”
感受到了红衣学长的情绪，更多的头发缠绕在了它的肩膀上，就好像有个人在背后给了它力量和支撑一样。
深吸一口气，红衣学长开口：“我想见他！”
“你能带我见他一面吗？”
“我力量不够，没有办法自己离开这里。但是我可以……”他顿了顿，眼睛瞥向百里辛手中的钢笔，“那支钢笔是我的东西，我可以附身在钢笔身上。”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就行了。”
说到最后，红衣学长已经用上了哀求的语气。
【叮！】
【恭喜玩家，发现探索任务——[相见]，请帮红衣学长见好朋友盛儿一面。该任务难度系数为B，完成后可获得商城奖励积分6000分。】
【友情提示：探索任务失败后不受系统惩罚。】
【接受/拒绝】
百里辛按下了接受，“好，我答应你。”
次日一早，依旧是投喂了小怪物。
和上一次考试时间不同，因为语数考试时间较长，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所以早上9点就开始了第一次考试。
上午语文，下午数学。
不知道校方是不是故意的，考场就在本教室内，就连桌子也没有刻意拉成单人单桌。
如果想要抄别人的，只需要向旁边瞄一眼就能做到。
不光如此，C班考场中甚至了监考老师都没有。
赤/果/果的钓鱼执法。
但总有玩家不信邪，非要铤而走险一下。
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考试正式结束。
玩家们还没有享受交卷的快乐，赵老师就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以前不苟言笑的僵硬脸庞今天意外地有了几分笑容。
赵老师手里抱着两捆试卷和一张成绩单，站在讲台上后朝下环视一圈，到了百里辛的位置时特意逗留了两秒。
赵老师：“咳，同学们，我们能在一个班相聚，是我们的缘分。但既然有相聚，就会有别离。”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离开C班了。”
玩家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离开C班？那C班没班主任了？
赵老师：“会有别的老师来接替我，但今天我还是你们的班主任，这是这次考试的试卷。”
“学校老师已经加班加点看出来了，我想你们一定非常好奇自己的成绩。”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学生来前面拿试卷。”
“百里辛，语文135分，数学150分。”
讲台下面立刻一片窃窃私语。
“卧槽，135，这么高？数学直接满分？！”
“这放在现实世界里妥妥的学霸啊，清北欢迎你？”
“距离清北还差一点吧？考上清北的语文不都150分吗？”
“你是不是有病，你作文不扣两分啊，阅读理解全对啊。”
“不是也有满分作文嘛。”
“嗐，说不过你，反正他考这个成绩就很牛逼。”
百里辛去拿试卷的时候赵老师还特意错开了个位置，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多亏你杀了那么多恶灵，校方把积分全算在了我头上。”
“从明天开始我就升成了B班班主任，跟你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我们还是缘浅啊，哎。”
百里辛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了赵老师一眼，意味深长道：“赵老师，再见。”
赵老师破天荒地拍了拍百里辛的肩膀，“加油！”
直播间。
【哇，辛神数学竟然满分，好厉害。】
【这种完美人设，千万别让我妈看见。】
【你妈逼你追他？】
【不是，我妈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按在课本里：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给我学！还活着就给我可劲儿学！】
【哈哈哈，别人家的孩子，我感同身受，哥们。】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家长，就想问一下，家长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上下八千年的老祖宗基因强化？】
【哈哈哈，牛逼牛逼。】
“苏梵，语文137，数学148。”
玩家们：“哇！”
“夏池，语文125，数学135。”
玩家们：“啧。”
夏池：“……”
你们啧个屁啊，我这个成绩放在高考也是妥妥的学霸！
超过一本线四十分啊。
“梁西，语文120，数学125。”
赵老师陆陆续续念着成绩，等到大部分玩家手里都出现成绩单的时候，赵老师却停住动作。
他拍了拍剩下的成绩单，“学生守则里特别强调过考试时的诚实守信。”
“剩下的这些同学因为考试作弊，两科成绩全部作废。”
“恭喜你们，继续成功留在C班。”
几名还没有发到试卷的玩家脸色“唰”地一白。
其中一人站起来，“老师，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我没有作弊，考试的时候书本我全都放在了外面，也没有看周围同学的。”
“是啊！”又一位玩家站起来，“我也是！”
赵老师原本稍缓的脸色绷起来，他冷冷道：“学校不会误判，你们这些人里有的抄了课本，有的看了别人的，还有的用类似于通讯器的特殊手段传递了答案。”
“我没说错吧？”
几名心存侥幸的玩家脸更加惨白。
其中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后悔。
他们两个只是有一个题拿不准，私聊对了对答案。如果知道私聊也能被判定作弊，他们又怎么会为了这两分丢掉整个卷面成绩？！
想死的心都有了。
窃窃私语声在周围响起。
“一眼就能看出是钓鱼执法啊，竟然还有人作弊。”
“闭上眼蒙也不至于蒙个0分，亏死了要。”
“哎，好可怜。”
赵老师：“鉴于你们这次是初犯，只给你们清零成绩的处罚。如果下一次再作弊，你们可就要被直接赶出学校了。”
赵老师：“好了，下课，吃饭。晚上六点半，多媒体教室重新分班。”
今天赵老师看来心情的确不错，就连以前恶言恶语的“学校不要垃圾和废物”今天也变成了“被赶出学校”。
终于脱离了教师底层，能不开心嘛？
晚上六点半，所有的玩家聚集到了多媒体教室。
讲台上放了一张铺着红色天鹅绒桌布的长桌子，屏幕上还投影了一张巨大的PPT。
《文颂高中S432级高三第一阶段考试分析大会》
以往早就应该坐在主席台上的老师今天却都安安静静站在讲台的两侧，好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百里辛和苏梵几人依旧坐在最后面，百里辛挺直腰背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老师在光明顶老师耳边说了句什么。
接着校长立刻神情严肃起来，平日里惯常的傲慢表情也变得很恭敬。
他走到讲台面前，拿起话筒高声道：“同学们！看看校领导对你们的未来多重视，仅仅只是一次摸底考试而已，却牵动着我们理事会会长的心。
“我刚刚接到通知，理事会会长黄先生已经到了报告厅外面，下面请所有同学起立，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理事会会长黄先生！”
玩家们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还是听话地站了起来，在校长要求下统一鼓起了如雷的掌声。
在声潮之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缓缓推了进来。
到讲台上只有台阶，那些平日里对着玩家和学生横眉冷对的老师们，此刻一个个满面笑容，一个比一个积极地帮男人抬轿，生怕晚了。
玩家们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
轮椅上的男人已经头发花白，他面容僵硬，眼窝下陷，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老人斑。
鹰钩鼻，尖下巴，形容枯槁。
这个人就是黄肖连了。
黄理事长理所当然坐在了最中间，其他人这才犹犹豫豫落座。
校长：“这位就是我们文颂高中的理事会会长，黄先生。”
“他将一生都献给了文颂高中，从始至终都关心每一位学生的发展。”
“每年考试结束，黄会长都会不辞辛苦地来到这里，为优秀的学生颁发学习奖品，这次也不例外。”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学生来台上。”
“百里辛、苏梵、夏池……”
校长前前后后一共念了十个名字，百里辛三人对视一眼，混在其他七人中走上了讲台。
黄会长年纪虽然看起来大了，但眼神非常明亮。
白花花的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一张僵硬的脸努力勾出温和的笑容。
黄会长一个个在学生的脸上扫过，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百里辛的脸上。
苍老的声音好像从肺里发出来，每说一句话都极其困难：“不错，不错。”
只是说着“不错”，也不知道是哪里不错。
校长毕恭毕敬看向黄会长：“这几位就是这次摸底考试成绩优异的同学。”
“特别是这位同学，”校长指了指百里辛，“数学考了满分。”
黄会长轻笑：“这么优秀，怎么还穿着C班的校服？这次考试之后是不是可以升到A班了？”
校长快速翻了翻手中的花名册，尴尬道：“他还不行。他这次考试虽然成绩高，但上次扣了很多分，所以只能升到B班。”
黄会长那双明亮的眼睛又看了百里辛一眼，“B班吗？哎，好事多磨啊。”
黄会长将头彻底转向百里辛：“百里辛同学是吧？在B班要加油啊，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关心每一位同学，一定会尽量帮助你的。”
众目睽睽之下，黄会长将手里的奖状递到百里辛面前。
百里辛接过奖状，沉默两秒后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去找您？”
“当然！”黄会长眼睛更加明亮，他唇角上扬，“任何时候都可以，我的办公室就在办公楼的三楼。怎么，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百里辛抿唇：“没有，就是问问。谢谢会长。”
黄会长一张脸已经笑出了满脸褶子，“不用谢。”
接着，黄会长眼睛落到了苏梵脸上，立刻露出了嫌弃的眼神，表情也跟着淡漠下去。
到了夏池的时候，黄会长又花了很长的时间上下打量，不过最后摇了摇头，低声呢喃一句。
“可惜，是个傻子。”
夏池：“？？？”
淦，你说谁傻！
这场会议因为有了花姑娘会长的加入，变得又臭又长。
讲了一堆彩虹屁之后，黄会长终于离开，留下了校长等一众人。
时间也到了晚上8点。
黄会长一走，校长跟学了某变脸一般，表情立刻拉了下来：“好了，分班，散会。”
简单，高效，快捷！
最开始的依旧是A班，A班老师领完学生后，赵老师努力端着架子走了上来。
“咳咳，念到名字的，跟我走。”
.
“百里辛、苏梵、梁西、夏池、周广、李灿灿。”
赵老师表情僵了一下。
几人走到赵老师身边，在赵老师一言难尽的表情中，百里辛耸耸肩：“赵老师，看来我们的缘分不浅。”
赵老师：“……”
离我班的玻璃远一点，你们不要过来啊。
苹果脸因为中途受到了盛老师的惩罚，后来考试成绩又不好，直接从A班查无此人，不过因为他上一次还有260分的底分撑着，最后分到了B班。
直播间。
【我觉得那个黄会长看辛神的眼神不对劲。】
【不是你觉得，就是不对劲。你没看到辛神旁边苏梵大佬的脸色都黑了。】
【不过这老东西胆儿挺肥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敢对辛神下手？】
【所以说老小孩，老小孩嘛，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前面的，你这解释聪明绝顶了。】
【嘶，滚蛋。劳资可不想当光明顶。】
【辛神：赵老师，我们又见面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赵老师：莫挨老子！】
【笑死，赵老师这是要过河拆桥啊，明明是靠我们辛神才升到B班的。】
【因为辛神也换了不少次玻璃，哈哈哈，痛并快乐着。】
整整五十个人，跟着赵老师回到了B班。
B班教室的大小是C班的三分之二，教室里却需要容纳五十个人。
前后桌紧紧挨在一起不说，就连中间的过道也需要侧着身才能走出去。
一排4个座位紧紧挨着，桌子看起来也比普通的桌子要小，颇有几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压迫感。
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汗臭味和逼仄感，每一个角落都透着几个字。
——我很拥挤。
夏池和梁西走进教室的一刹那差点吐了，就连从开始就特别开心的赵老师也不开心了。
赵老师：“……”
劳资是不是被骗了，难怪那个混蛋老师跟自己换了教室还那么开心。
这还不逃？
赵老师直接就招呼着打来了窗户，窗外清澈无污染的风将新鲜空气送进来，让这个教室立刻清新了一点。
赵老师忍着呕吐，看到学生都落座之后了冷着脸开口：“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
“我知道B班的环境很艰苦。”
“大家再坚持一下。”
“下面我分配一下宿舍。”
教室资源拥挤，不过好在B班的宿舍是四人间的。
赵老师很快按照成绩分配好了宿舍，念完最后一个名字，他的耐心也消磨殆尽，几乎是破罐子破摔道：“自己去找宿舍吧，你们都是大孩子了，要学会自主。”
百里辛要离开的时候，赵老师将百里辛单独叫到了一边。
赵老师压低声音：“虽然我说这些话不太合适，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别和黄会长走得太近。”
“有些人未必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善，有些看起来凶狠的人也未必是坏人。”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道：“比如说那个迦医生，斯文败类的模样看起来是坏了点，但心肠不坏。”
赵老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
百里辛学着赵老师的样子压低声音：“赵老师，迦医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说他好话？我出双倍。”
赵老师表情一僵，“他说帮我带五节课。”
“你是知道的，我虽然想升，但懒得干活。”
“现在有人主动帮我干活，我肯定答应。”
“你说是吧？”
百里辛看了眼墙边的窗户：“玻璃不要了？”
赵老师咬咬牙，一脸郁闷：“我答应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你们几个也在我班里！”
“我以为我会是隔壁班的班主任！”
“可恶，失算了。”
“所以你们给我老实点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们了。”
百里辛轻笑：“要不怎么人家怎么能混到理事会呢。”
赵老师：“……”
好烦。
直播间。
【赵老师：今天又是被算计的一天，好值。】
【赵老师：可能我不是老师，而是玻璃修理工。】
【《修理工》】
【我现在只好奇黄会长的下场，先不说辛神弄死他，光是苏梵大佬和迦医生这两位护草使者，这位恐怕就已经离死不远了吧？】
【谁让他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每次考试结束黄会长都会出现，再加上他之前干的那些破事，他去干嘛？不会是去给自己物色下手对象吧。】
【好可怕，学校里如果有这种败类真的是吓人。】
【误人子弟！】
百里辛并没有跟着大部队去宿舍，而是错开人群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里。
将藏在钢笔里的红衣学长放出来，小景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早就有了意识的头发像最贴心的朋友，从身后紧紧拥抱的小景过分瘦削的身体，想要以此给他传递些力量。
百里辛抿唇，静静等下小景缓过劲儿来。
小景依附在钢笔上，钢笔又放在自己的背包里。
钢笔有什么变化，他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当他走上讲台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小景的战栗。
那不单单只是害怕，还有仇恨和怨念。
而这种战栗，在他从黄会长手里接过奖状的那一刻已经达到了巅峰。
当年到底是谁伤害的小景，已经不言而喻了。
作恶的人很多都是如此，有了第一次，就会想第二次。
特别是在犯下错误之后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那种挑衅法律和规则的侥幸心理会越发刺激恶人的神经，让他们变本加厉。
虽然不确定那位跳舞的小姑娘是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但红衣学长绝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每次考完试都会见一次学生吗？
美其名曰是在鼓励学生，但实际上心里抱的到底是什么龌龊的心理？
学校是神圣的殿堂，因为角色的不同，对学生而言，那些站在讲台上的人近乎于是圣旨的存在。
如果一旦有人心怀不轨，那将是一场灾难。
百里辛俯视着瑟瑟发抖的红衣学长，没有说太多的话。
这件事情经过了时间的沉淀，对他而言早就是难解的心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
要想帮他，除非彻底斩断源头。
眼看着还有十分钟就到了熄灯时间，红衣学长才从莫大的恐惧和悲愤中堪堪挣脱出来。
他正准备抬头向百里辛说些什么，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冷酷的声音。
“谁在那儿？！”
此刻的百里辛站在墙的拐角处，红衣学长站在百里辛视线盲区的地方。
正准备说什么的红衣学长探出头向向外面瞄了一眼，表情顿时僵住。
下一秒，他立刻化成一缕烟，钻进了钢笔中。
百里辛停顿两秒，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晚上好，盛老师。”
看清楚角落里的学生，盛老师愣了一下：“是你？”
他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百里辛，语气中都是质疑：“还有十分钟就要熄灯了，你不进去在这里干什么？”
“你不会是在专程等我吧？”
盛老师收回目光，表情越发冷硬，“看在你这么有毅力的份儿上，你把钢笔拿过来我看一眼，我认不认识。”
背包里的钢笔止不住地战栗，紧紧缩在最里面不肯出来。
百里辛沉吟两秒：“抱歉，我想可能是我搞错了，忘记我之前的话吧。”
“我出来透透气，这就进去，麻烦盛老师了。”
眼看着百里辛头也不回就要走进宿舍楼，一直端着架子的盛老师慌了。
他快走几步追上百里辛，“同学，你等一下。”
百里辛停住脚步，用略显疑惑的目光看向盛老师。
盛老师尴尬地扫了一眼脚尖：“我忽然想起来，我确实有个朋友叫小景。”
“你把钢笔给我看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妥协道：“就一眼。”
百里辛背包里的钢笔颤抖了一下，但已经不再那么抗拒，不过还是不肯出来。
百里辛只好开口：“这支钢笔是我在一个老旧的桌洞里捡到的，看起来有一些年头了。”
“说实话，我看过，也不是特别贵重的礼物。”
“你真的要看吗？”
盛老师脸僵了僵，“贵不贵重不是你说了算的，同学，我不会抢的，我就只看一眼，好吗？”
“它对你而言可能不重要，对别人而言有可能是无价之宝。”
钢笔已经有了松动的意思，百里辛从背包里取出钢笔盒，送到了盛老师面前。
盛老师挺括的肩膀站在原地，他表情依旧冷酷，但颤抖的双手和战栗的瞳孔却出卖了他。
两只手小心翼翼捧过钢笔盒，盛老师缓缓打开了钢笔盒。
他翻开的动作缓而慢，就像打开一件最珍重的宝物。
一只有些年头的钢笔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将钢笔拿出来放在手中，盛老师还不忘用指尖轻轻摩挲上面的字迹。
他目光专注且认真，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全然忘记了百里辛的存在。
熄灯时间倒计时五分钟的预备铃忽然响起，盛老师才如梦初醒。
他将钢笔恋恋不舍地放在盒子里，重新还给了百里辛：“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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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过地面上摩擦声在寂静中十分突兀。
有点像爬行昆虫行走在地面上的声音。
嚓嚓。
嚓嚓。
本该空荡荡的屋顶上，有什么东西在窜动着。
它像蜘蛛一样倒挂在房顶，四肢抓着墙皮,长长的脖子倒垂下来。
那东西快速滑过房顶，头颅在每一个熟睡的玩家脸上擦过。
它先是来到了梁西和夏池头顶。
——“戴了眼罩。”
——“又戴了眼罩。”
没有浪费过多时间,它灵活地移动着,很快来到了苏梵头顶。
——“这个看起来不好惹,我又不傻。”
装睡的众人：“……”
淦，现在goigoi都这么市侩了吗？
欺软怕硬？
从苏梵头顶离开,怪物来到了百里辛的头顶上。
——“嘻嘻嘻,这个细皮嫩肉，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头颅再次向下延伸，几乎就要和百里辛脸对脸贴着。
那怪物口中发出桀桀的笑声，趴在青年耳畔低语。
——“嘘嘘,嘘嘘,嘘嘘。”
——“你想尿尿，你想尿尿。”
——“嘘嘘,嘘嘘,嘘嘘。”
众人：“……”
梁西在被窝里咬了咬牙。
难怪那天他会无缘无故吓尿,原来是被催熟的！
该死。
——“怎么还不醒？”
催了半天，睡姿像睡美人一样的百里辛端正乖巧地仰头朝上,就是不醒。
怪物有点烦了。
忽然,它看到青年嘴巴微微张开,好像是要说些什么。
它好奇地凑上前，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青年的嘴巴吸引。
就在这时,青年毫无征兆地骤然睁开了双眼。
一双毫无睡意的漆黑双瞳和血色双瞳大眼瞪小眼。
百里辛：“嗨。”
血红色的瞳孔瞬间收缩,那怪物连身形都僵硬一秒。
有,有点突然。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问题不大。
百里辛今晚也算是终于亲眼看到了红衣学长，和夏池描述的一样，对方的头皮一块一块缝合到了一起，他穿了一身血红色的衣服，身体拉伸变形成了蜘蛛的模样。
苍白下陷的脸颊上镶嵌着两颗红色眼珠子，倒映出了自己的脸。
红衣学长的这张脸，和自己在停尸房看到的小景的脸一样。
红衣学长调整了一下位置，他脸颊对准百里辛，轻咳一声，正准备说话，就被对方夺得先机。
百里辛：“你是小景吗？”
红衣学长僵了僵，表情忽然羞愤起来。
它喊了一声，“不是，我不是小景！”
它表情狰狞，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就在它伸出尖锐的爪子朝着百里辛进攻过去的时候，百里辛忽然朝着它伸出了手。
疯狂中的红衣学长看清楚百里辛手里的东西，手臂骤然停下。
红衣学长呆呆看着那个东西：“它，你是从哪儿找到它的？”
百里辛：“在教室里，这是你的头发吗？它想让我帮它找到它的主人。”
黑暗中，倒挂着的恶鬼原地旋转两圈，它激动地看着那片头发，却迟迟不敢伸出手。
那片头发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头发丝像一只小狗一样嗅闻了一下。
紧接着，发丝在半空中弯曲变成，组成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形状。
仿佛是一个人举起双臂的爱心展示。
红衣学长顿时破防，它双手颤颤巍巍捧着那头乌黑的长发，激动地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
头发感受到了寻找已久的熟悉气息，发丝微动，长长的头发卷过肩膀，落在了红衣学长的后背上，和对方拥抱。
【叮！】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可获得任务奖励积分6000分。】
红衣学长盘腿坐在百里辛的床尾，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百里辛晚上睡觉没脱衣服，他慵懒地靠在墙边，看着这对经历了二十多年才再次相遇的身体部位。
许久之后，头发自己飞到了红衣学长头顶上。
它垂落下来，乖巧得像只小狗。
红衣学长这才抬起头，看向一直默默等在旁边的百里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谢谢。”
“额，我刚才就是出来溜达溜达，没别的意思。”
“呵呵，没吓到你吧。”
黑暗中，百里辛眉头一挑，“你这溜达地挺频繁啊。”
红衣学长尬笑，“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我的头发告诉你的？”
忽然被点名，一缕头发乖巧地缠上红衣学长的小指。
百里辛打量着重新拥有了头发的红衣学长，虽然脸上还有泥泞的血迹，但长长的秀发遮盖住了瘦到脱相的脸颊，比他在停尸房看到的小景更要好看几分。
“不是它告诉我的，”百里辛眼睛落到红衣学长胸前的青紫痕迹上，“我去过停尸房，你的尸体还放在那里。”
他顿了顿，尝试着用比较温和的语言道：“抱歉，我检查了你的尸体，发现你生前受到了一些伤害，你还愿意回想以前的事情吗？”
红衣学长原本就毫无血色的皮肤现在看起来更加惨白，他瑟缩了一下身体，“我都忘记了。”
百里辛抿唇。
小景不肯说，他也不便继续追问。
从背包里取出了那个一直没有送出去的钢笔盒，百里辛向当事人确认道：“我在教室的桌洞里发现了这个钢笔盒，原本是打算帮你把礼物送出去的。”
“但现在你出现在这里，我想在确定一遍，这个礼物你还送吗？”
红衣学长长长的双手撑在床上，爬到百里辛的面前看了眼那个钢笔盒。
原本血红色的眼睛忽然闪过了一丝落寞和悲哀，它摇了摇头，并没有去接那个钢笔盒，而是重新坐回了床尾，“送？送给谁？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吧？盛儿也早就从学校里毕业了。”
“这个礼物是我原本送给他的十九岁礼物，现在时间早就过了，也没有送的意义。”
“一个是还活着的人，一个是早就死去的亡魂。”
“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了。”
百里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红衣学长的表情。
在提到盛儿的时候，对方口中只有感慨和恋恋不舍的遗憾，并没有任何怨念，看来盛老师可以排除伤害他的嫌疑人了。
百里辛：“如果我说，盛儿现在就在学校呢？这个礼物你还送吗？”
红衣学长倏然抬头，“还在学校？这怎么可能？不是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吗？”
它的表情忽然紧张起来，“难道他也……”
“不不不，”百里辛赶紧打断了红衣学长的疯狂联想，“他没出事，二十多年前他是这里的学生，二十多年后他是这里的老师，很合理。”
红衣学长听后忽然哈哈笑了一声，“不可能的，他是绝不可能来到这里当老师的。”
“他和我一样，也是被家里人送过来的。我们都恨死这个学校了，又怎么会毕业后回到这里成为刽子手？”
“屠龙少年终成龙？不可能的，他那么正直，不会变成那样的。”
百里辛沉声道：“可他真的回来了，现在是教务处的一员。盛老师，大概40岁左右。我亲耳听他说过他以前在这里当过老师，还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不过他的朋友自杀离世了。”
“你觉得能对起来吗？”
红衣学长强撑着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迟疑地望着百里辛，用一种十分小心的语气求证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真的回来了？你没骗我？”
百里辛：“我只能说有可能，因为我没见过你口中盛儿。我不知道那位盛老师的全名，而且就算是名字相同，也有可能重名。”
感受到了红衣学长的情绪，更多的头发缠绕在了它的肩膀上，就好像有个人在背后给了它力量和支撑一样。
深吸一口气，红衣学长开口：“我想见他！”
“你能带我见他一面吗？”
“我力量不够，没有办法自己离开这里。但是我可以……”他顿了顿，眼睛瞥向百里辛手中的钢笔，“那支钢笔是我的东西，我可以附身在钢笔身上。”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就行了。”
说到最后，红衣学长已经用上了哀求的语气。
【叮！】
【恭喜玩家，发现探索任务——[相见]，请帮红衣学长见好朋友盛儿一面。该任务难度系数为B，完成后可获得商城奖励积分6000分。】
【友情提示：探索任务失败后不受系统惩罚。】
【接受/拒绝】
百里辛按下了接受，“好，我答应你。”
次日一早，依旧是投喂了小怪物。
和上一次考试时间不同，因为语数考试时间较长，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所以早上9点就开始了第一次考试。
上午语文，下午数学。
不知道校方是不是故意的，考场就在本教室内，就连桌子也没有刻意拉成单人单桌。
如果想要抄别人的，只需要向旁边瞄一眼就能做到。
不光如此，C班考场中甚至了监考老师都没有。
赤/果/果的钓鱼执法。
但总有玩家不信邪，非要铤而走险一下。
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考试正式结束。
玩家们还没有享受交卷的快乐，赵老师就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以前不苟言笑的僵硬脸庞今天意外地有了几分笑容。
赵老师手里抱着两捆试卷和一张成绩单，站在讲台上后朝下环视一圈，到了百里辛的位置时特意逗留了两秒。
赵老师：“咳，同学们，我们能在一个班相聚，是我们的缘分。但既然有相聚，就会有别离。”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离开C班了。”
玩家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离开C班？那C班没班主任了？
赵老师：“会有别的老师来接替我，但今天我还是你们的班主任，这是这次考试的试卷。”
“学校老师已经加班加点看出来了，我想你们一定非常好奇自己的成绩。”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学生来前面拿试卷。”
“百里辛，语文135分，数学150分。”
讲台下面立刻一片窃窃私语。
“卧槽，135，这么高？数学直接满分？！”
“这放在现实世界里妥妥的学霸啊，清北欢迎你？”
“距离清北还差一点吧？考上清北的语文不都150分吗？”
“你是不是有病，你作文不扣两分啊，阅读理解全对啊。”
“不是也有满分作文嘛。”
“嗐，说不过你，反正他考这个成绩就很牛逼。”
百里辛去拿试卷的时候赵老师还特意错开了个位置，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多亏你杀了那么多恶灵，校方把积分全算在了我头上。”
“从明天开始我就升成了B班班主任，跟你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我们还是缘浅啊，哎。”
百里辛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了赵老师一眼，意味深长道：“赵老师，再见。”
赵老师破天荒地拍了拍百里辛的肩膀，“加油！”
直播间。
【哇，辛神数学竟然满分，好厉害。】
【这种完美人设，千万别让我妈看见。】
【你妈逼你追他？】
【不是，我妈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按在课本里：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给我学！还活着就给我可劲儿学！】
【哈哈哈，别人家的孩子，我感同身受，哥们。】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家长，就想问一下，家长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上下八千年的老祖宗基因强化？】
【哈哈哈，牛逼牛逼。】
“苏梵，语文137，数学148。”
玩家们：“哇！”
“夏池，语文125，数学135。”
玩家们：“啧。”
夏池：“……”
你们啧个屁啊，我这个成绩放在高考也是妥妥的学霸！
超过一本线四十分啊。
“梁西，语文120，数学125。”
赵老师陆陆续续念着成绩，等到大部分玩家手里都出现成绩单的时候，赵老师却停住动作。
他拍了拍剩下的成绩单，“学生守则里特别强调过考试时的诚实守信。”
“剩下的这些同学因为考试作弊，两科成绩全部作废。”
“恭喜你们，继续成功留在C班。”
几名还没有发到试卷的玩家脸色“唰”地一白。
其中一人站起来，“老师，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我没有作弊，考试的时候书本我全都放在了外面，也没有看周围同学的。”
“是啊！”又一位玩家站起来，“我也是！”
赵老师原本稍缓的脸色绷起来，他冷冷道：“学校不会误判，你们这些人里有的抄了课本，有的看了别人的，还有的用类似于通讯器的特殊手段传递了答案。”
“我没说错吧？”
几名心存侥幸的玩家脸更加惨白。
其中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后悔。
他们两个只是有一个题拿不准，私聊对了对答案。如果知道私聊也能被判定作弊，他们又怎么会为了这两分丢掉整个卷面成绩？！
想死的心都有了。
窃窃私语声在周围响起。
“一眼就能看出是钓鱼执法啊，竟然还有人作弊。”
“闭上眼蒙也不至于蒙个0分，亏死了要。”
“哎，好可怜。”
赵老师：“鉴于你们这次是初犯，只给你们清零成绩的处罚。如果下一次再作弊，你们可就要被直接赶出学校了。”
赵老师：“好了，下课，吃饭。晚上六点半，多媒体教室重新分班。”
今天赵老师看来心情的确不错，就连以前恶言恶语的“学校不要垃圾和废物”今天也变成了“被赶出学校”。
终于脱离了教师底层，能不开心嘛？
晚上六点半，所有的玩家聚集到了多媒体教室。
讲台上放了一张铺着红色天鹅绒桌布的长桌子，屏幕上还投影了一张巨大的PPT。
《文颂高中S432级高三第一阶段考试分析大会》
以往早就应该坐在主席台上的老师今天却都安安静静站在讲台的两侧，好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百里辛和苏梵几人依旧坐在最后面，百里辛挺直腰背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老师在光明顶老师耳边说了句什么。
接着校长立刻神情严肃起来，平日里惯常的傲慢表情也变得很恭敬。
他走到讲台面前，拿起话筒高声道：“同学们！看看校领导对你们的未来多重视，仅仅只是一次摸底考试而已，却牵动着我们理事会会长的心。
“我刚刚接到通知，理事会会长黄先生已经到了报告厅外面，下面请所有同学起立，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理事会会长黄先生！”
玩家们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还是听话地站了起来，在校长要求下统一鼓起了如雷的掌声。
在声潮之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缓缓推了进来。
到讲台上只有台阶，那些平日里对着玩家和学生横眉冷对的老师们，此刻一个个满面笑容，一个比一个积极地帮男人抬轿，生怕晚了。
玩家们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
轮椅上的男人已经头发花白，他面容僵硬，眼窝下陷，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老人斑。
鹰钩鼻，尖下巴，形容枯槁。
这个人就是黄肖连了。
黄理事长理所当然坐在了最中间，其他人这才犹犹豫豫落座。
校长：“这位就是我们文颂高中的理事会会长，黄先生。”
“他将一生都献给了文颂高中，从始至终都关心每一位学生的发展。”
“每年考试结束，黄会长都会不辞辛苦地来到这里，为优秀的学生颁发学习奖品，这次也不例外。”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学生来台上。”
“百里辛、苏梵、夏池……”
校长前前后后一共念了十个名字，百里辛三人对视一眼，混在其他七人中走上了讲台。
黄会长年纪虽然看起来大了，但眼神非常明亮。
白花花的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一张僵硬的脸努力勾出温和的笑容。
黄会长一个个在学生的脸上扫过，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百里辛的脸上。
苍老的声音好像从肺里发出来，每说一句话都极其困难：“不错，不错。”
只是说着“不错”，也不知道是哪里不错。
校长毕恭毕敬看向黄会长：“这几位就是这次摸底考试成绩优异的同学。”
“特别是这位同学，”校长指了指百里辛，“数学考了满分。”
黄会长轻笑：“这么优秀，怎么还穿着C班的校服？这次考试之后是不是可以升到A班了？”
校长快速翻了翻手中的花名册，尴尬道：“他还不行。他这次考试虽然成绩高，但上次扣了很多分，所以只能升到B班。”
黄会长那双明亮的眼睛又看了百里辛一眼，“B班吗？哎，好事多磨啊。”
黄会长将头彻底转向百里辛：“百里辛同学是吧？在B班要加油啊，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关心每一位同学，一定会尽量帮助你的。”
众目睽睽之下，黄会长将手里的奖状递到百里辛面前。
百里辛接过奖状，沉默两秒后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去找您？”
“当然！”黄会长眼睛更加明亮，他唇角上扬，“任何时候都可以，我的办公室就在办公楼的三楼。怎么，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百里辛抿唇：“没有，就是问问。谢谢会长。”
黄会长一张脸已经笑出了满脸褶子，“不用谢。”
接着，黄会长眼睛落到了苏梵脸上，立刻露出了嫌弃的眼神，表情也跟着淡漠下去。
到了夏池的时候，黄会长又花了很长的时间上下打量，不过最后摇了摇头，低声呢喃一句。
“可惜，是个傻子。”
夏池：“？？？”
淦，你说谁傻！
这场会议因为有了花姑娘会长的加入，变得又臭又长。
讲了一堆彩虹屁之后，黄会长终于离开，留下了校长等一众人。
时间也到了晚上8点。
黄会长一走，校长跟学了某变脸一般，表情立刻拉了下来：“好了，分班，散会。”
简单，高效，快捷！
最开始的依旧是A班，A班老师领完学生后，赵老师努力端着架子走了上来。
“咳咳，念到名字的，跟我走。”
.
“百里辛、苏梵、梁西、夏池、周广、李灿灿。”
赵老师表情僵了一下。
几人走到赵老师身边，在赵老师一言难尽的表情中，百里辛耸耸肩：“赵老师，看来我们的缘分不浅。”
赵老师：“……”
离我班的玻璃远一点，你们不要过来啊。
苹果脸因为中途受到了盛老师的惩罚，后来考试成绩又不好，直接从A班查无此人，不过因为他上一次还有260分的底分撑着，最后分到了B班。
直播间。
【我觉得那个黄会长看辛神的眼神不对劲。】
【不是你觉得，就是不对劲。你没看到辛神旁边苏梵大佬的脸色都黑了。】
【不过这老东西胆儿挺肥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敢对辛神下手？】
【所以说老小孩，老小孩嘛，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前面的，你这解释聪明绝顶了。】
【嘶，滚蛋。劳资可不想当光明顶。】
【辛神：赵老师，我们又见面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赵老师：莫挨老子！】
【笑死，赵老师这是要过河拆桥啊，明明是靠我们辛神才升到B班的。】
【因为辛神也换了不少次玻璃，哈哈哈，痛并快乐着。】
整整五十个人，跟着赵老师回到了B班。
B班教室的大小是C班的三分之二，教室里却需要容纳五十个人。
前后桌紧紧挨在一起不说，就连中间的过道也需要侧着身才能走出去。
一排4个座位紧紧挨着，桌子看起来也比普通的桌子要小，颇有几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压迫感。
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汗臭味和逼仄感，每一个角落都透着几个字。
——我很拥挤。
夏池和梁西走进教室的一刹那差点吐了，就连从开始就特别开心的赵老师也不开心了。
赵老师：“……”
劳资是不是被骗了，难怪那个混蛋老师跟自己换了教室还那么开心。
这还不逃？
赵老师直接就招呼着打来了窗户，窗外清澈无污染的风将新鲜空气送进来，让这个教室立刻清新了一点。
赵老师忍着呕吐，看到学生都落座之后了冷着脸开口：“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
“我知道B班的环境很艰苦。”
“大家再坚持一下。”
“下面我分配一下宿舍。”
教室资源拥挤，不过好在B班的宿舍是四人间的。
赵老师很快按照成绩分配好了宿舍，念完最后一个名字，他的耐心也消磨殆尽，几乎是破罐子破摔道：“自己去找宿舍吧，你们都是大孩子了，要学会自主。”
百里辛要离开的时候，赵老师将百里辛单独叫到了一边。
赵老师压低声音：“虽然我说这些话不太合适，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别和黄会长走得太近。”
“有些人未必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善，有些看起来凶狠的人也未必是坏人。”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道：“比如说那个迦医生，斯文败类的模样看起来是坏了点，但心肠不坏。”
赵老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
百里辛学着赵老师的样子压低声音：“赵老师，迦医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说他好话？我出双倍。”
赵老师表情一僵，“他说帮我带五节课。”
“你是知道的，我虽然想升，但懒得干活。”
“现在有人主动帮我干活，我肯定答应。”
“你说是吧？”
百里辛看了眼墙边的窗户：“玻璃不要了？”
赵老师咬咬牙，一脸郁闷：“我答应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你们几个也在我班里！”
“我以为我会是隔壁班的班主任！”
“可恶，失算了。”
“所以你们给我老实点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们了。”
百里辛轻笑：“要不怎么人家怎么能混到理事会呢。”
赵老师：“……”
好烦。
直播间。
【赵老师：今天又是被算计的一天，好值。】
【赵老师：可能我不是老师，而是玻璃修理工。】
【《修理工》】
【我现在只好奇黄会长的下场，先不说辛神弄死他，光是苏梵大佬和迦医生这两位护草使者，这位恐怕就已经离死不远了吧？】
【谁让他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每次考试结束黄会长都会出现，再加上他之前干的那些破事，他去干嘛？不会是去给自己物色下手对象吧。】
【好可怕，学校里如果有这种败类真的是吓人。】
【误人子弟！】
百里辛并没有跟着大部队去宿舍，而是错开人群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里。
将藏在钢笔里的红衣学长放出来，小景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早就有了意识的头发像最贴心的朋友，从身后紧紧拥抱的小景过分瘦削的身体，想要以此给他传递些力量。
百里辛抿唇，静静等下小景缓过劲儿来。
小景依附在钢笔上，钢笔又放在自己的背包里。
钢笔有什么变化，他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当他走上讲台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小景的战栗。
那不单单只是害怕，还有仇恨和怨念。
而这种战栗，在他从黄会长手里接过奖状的那一刻已经达到了巅峰。
当年到底是谁伤害的小景，已经不言而喻了。
作恶的人很多都是如此，有了第一次，就会想第二次。
特别是在犯下错误之后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那种挑衅法律和规则的侥幸心理会越发刺激恶人的神经，让他们变本加厉。
虽然不确定那位跳舞的小姑娘是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但红衣学长绝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每次考完试都会见一次学生吗？
美其名曰是在鼓励学生，但实际上心里抱的到底是什么龌龊的心理？
学校是神圣的殿堂，因为角色的不同，对学生而言，那些站在讲台上的人近乎于是圣旨的存在。
如果一旦有人心怀不轨，那将是一场灾难。
百里辛俯视着瑟瑟发抖的红衣学长，没有说太多的话。
这件事情经过了时间的沉淀，对他而言早就是难解的心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
要想帮他，除非彻底斩断源头。
眼看着还有十分钟就到了熄灯时间，红衣学长才从莫大的恐惧和悲愤中堪堪挣脱出来。
他正准备抬头向百里辛说些什么，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冷酷的声音。
“谁在那儿？！”
此刻的百里辛站在墙的拐角处，红衣学长站在百里辛视线盲区的地方。
正准备说什么的红衣学长探出头向向外面瞄了一眼，表情顿时僵住。
下一秒，他立刻化成一缕烟，钻进了钢笔中。
百里辛停顿两秒，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晚上好，盛老师。”
看清楚角落里的学生，盛老师愣了一下：“是你？”
他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百里辛，语气中都是质疑：“还有十分钟就要熄灯了，你不进去在这里干什么？”
“你不会是在专程等我吧？”
盛老师收回目光，表情越发冷硬，“看在你这么有毅力的份儿上，你把钢笔拿过来我看一眼，我认不认识。”
背包里的钢笔止不住地战栗，紧紧缩在最里面不肯出来。
百里辛沉吟两秒：“抱歉，我想可能是我搞错了，忘记我之前的话吧。”
“我出来透透气，这就进去，麻烦盛老师了。”
眼看着百里辛头也不回就要走进宿舍楼，一直端着架子的盛老师慌了。
他快走几步追上百里辛，“同学，你等一下。”
百里辛停住脚步，用略显疑惑的目光看向盛老师。
盛老师尴尬地扫了一眼脚尖：“我忽然想起来，我确实有个朋友叫小景。”
“你把钢笔给我看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妥协道：“就一眼。”
百里辛背包里的钢笔颤抖了一下，但已经不再那么抗拒，不过还是不肯出来。
百里辛只好开口：“这支钢笔是我在一个老旧的桌洞里捡到的，看起来有一些年头了。”
“说实话，我看过，也不是特别贵重的礼物。”
“你真的要看吗？”
盛老师脸僵了僵，“贵不贵重不是你说了算的，同学，我不会抢的，我就只看一眼，好吗？”
“它对你而言可能不重要，对别人而言有可能是无价之宝。”
钢笔已经有了松动的意思，百里辛从背包里取出钢笔盒，送到了盛老师面前。
盛老师挺括的肩膀站在原地，他表情依旧冷酷，但颤抖的双手和战栗的瞳孔却出卖了他。
两只手小心翼翼捧过钢笔盒，盛老师缓缓打开了钢笔盒。
他翻开的动作缓而慢，就像打开一件最珍重的宝物。
一只有些年头的钢笔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将钢笔拿出来放在手中，盛老师还不忘用指尖轻轻摩挲上面的字迹。
他目光专注且认真，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全然忘记了百里辛的存在。
熄灯时间倒计时五分钟的预备铃忽然响起，盛老师才如梦初醒。
他将钢笔恋恋不舍地放在盒子里，重新还给了百里辛：“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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