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欲壑难填(3)_解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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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欲壑难填(3)

  对张玉强来说这真的是一个莫大的意外。他今天开了一天的会,临近城市的纪委有一个追逃案,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嫌疑人已经跑到了商山这边,而且打算过商山潜逃往边境城市越境,所以那边急吼吼的按了一大波的人过来要求这边协助。

  因为这个案子,省纪委和省厅联合下达命令,要求商山各有关机构全力协助。因为要追逃的嫌疑人不仅在本地,就是在商山同样有着不小的人脉,为了不走漏消息,昨天市纪委书记主持的会议上要求全部上缴通讯工具。

  张玉强作为市局派出的追逃小组的中坚力量,自然要带头响应了,所以昨天上午沈攀离开之后宋宁宁就一直给张玉强打电话但都是关机。

  孙问的案子重启调查,最焦虑的当然是宋宁宁,一整天,她不停地的拨打张玉强的手机。她倒是想直接打张玉强办公室的电话,但张玉强以前警告过她,那天是天要塌了都不准把电话大到他办公室去,宋宁宁不敢不听话。

  打不通电话怎么办,那就发短信吧。于是乎,一个下午,宋宁宁整整给张玉强发了不下五十条短信,可想而知她的心里有多焦躁。

  方案研讨一直到晚上确定下来才让大家才解散,普通警察晚上都是统一在市局食堂吃饭,吃完饭集体休息,到时间开始行动。张玉强本身就是刑侦大队的组长,因为他需要回家看看孩子、换一套便装,局里负责行动的常务副才把手机还给他,同意他第二天凌晨行动之前准时过去。

  如此阴差阳错下,张玉强回到家洗澡换衣,还吃了个热腾腾的饭,又和孩子聊了一会儿天,准备出门前才发现手机竟然没开机。他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按下了开机键,然后就是数不清的短信蜂拥而至,让他看都看不过来。

  任何一个玩手机的来了都知道短信这玩意是不保险的,说不清什么时候就泄『露』出去了,所以宋宁宁的每条短信都是寥寥几个字,要么是“急死人了,快回电话。”、要么就是“出事了,紧急,回电话”这之类的,张玉强看得一头雾水不说,反而是挑得他也心绪不宁的。

  出门开上车,张玉强拨通了宋宁宁的手机,可宋宁宁摆弄了一整天的手机,电池换了两块都消耗光了,这会儿哪里还能打得通。无奈之下,张玉强看看时间,距离那边行动还有两三个小时,他只能选择亲自驱车去一趟了,问清楚宋宁宁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也好帮忙解决。

  正是各种因素交杂融汇在一起,沈攀他们也才能跟上张玉强过来。如果说张玉强真的有被跟踪的意识在前,就凭这两个菜鸟,哪怕再是换着车吊在尾巴上也会被他发现的,老刑警的经验不是靠吹嘘出来的,张玉强干探的名气是实打实的自己挣到手的!

  进了宋宁宁的家门,张玉强眉头紧皱的看着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泣的宋宁宁,诧异的问道:“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吗?为什么发那么多的短信,我们今天在开会,所有人的手机全部交了上去的,我都是回家换便装才临时把手机领出来。”

  “我凭什么不着急!”宋宁宁焦躁了一天,好不容易看到张玉强进门心里刚舒缓一点,却没想到就被这人一通责备……嗯,张玉强的话里虽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味,但语气不怎么好,他也是干坐了一天时间,累得够呛,说话自然没有平时那么沉稳和温柔。

  “你就知道怪我!就知道怪我!我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是你什么人啊,你管得太宽了点吧……”积累了一整天的情绪顿时爆发出来,宋宁宁没有了沈攀看到时候的温文尔雅的高贵气质,她跳着脚大吼大叫如同骂街的泼『妇』一般。

  这也是沈攀冲上顶层正要敲门时透过门缝隐隐约约听到的场景。

  抬起的胳膊又放了下来,沈攀被屋子里爆发呃剧烈争吵搞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一个什么情况?自己想错了,难道张玉强不是来灭口的?这两人认识是必然的,当初孙问的案子虽然是李振铁亲自抓的,但具体办案的过程却还是陈倩在掌控,宋宁宁在队里见到过张玉强不奇怪。

  可是,宋宁宁视张玉强不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吗?这可是亲手开枪打死她丈夫的“凶手”啊?为什么两个人时断时续的争吵听起来就像是情侣吵架一样,刚才宋宁宁的娇嗔明显是在撒娇要宠嘛,这点沈攀是能明确判断出来的。

  情况有变,沈攀回头看了看对面那套房子的房门,侧耳听了听。那套房子里没见有动静,当然,说不定人家比他更先听到这里面的吵架,保不定门里站了不止一个人正通过猫眼看着、听着热闹呢,国人的习惯就是围观嘛。

  想了想,沈攀没继续偷听的欲望了,毕竟有很大可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对面那套房子的人眼里,着实没趣。他轻手轻脚的推到电梯口。背对电梯按下按键,他的防备着张玉强或者宋宁宁忽然出来,这里距离安全门很近,一步就可以跨过去。

  “找个地方暂时监视着,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找到周珊,沈攀安排了一下,这一次两个人就把车退得远远地停在路口之外的岔道上,沈攀估计到张玉强会知道自己来过的事情,不过这不重要,他有预感,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当晚的蹲守没有其他更多进展,在楼下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沈攀两人就看到张玉强的车缓缓从路口驶过,跟上去的结果就是眼睁睁的瞅着张玉强直接回了市局。

  继续跟下去没有意义了,两个人干脆找了个地方吃宵夜。周珊带路去的一条很偏僻的巷子,停好车,周珊得意的炫耀着:“这里面有一家的小汤圆特别好吃,我隔几天就要来吃一次,也可以打包带回去自家煮,不过我觉得我煮的没人家煮的好吃。”

  这其实是一家摊贩,就是手推车那种,旁边摆着一张折叠凳和折叠桌,沈攀拉过一条凳子坐下,周珊小手一挥:“老板,上四碗汤圆,再把你的猪头肉、猪耳朵切上两盘,不要切太多了,十块钱左右就行。”

  点好夜宵,转头,周珊问沈攀:“来一瓶啤酒不,反正你明天不去队里的,我也请好假了。”

  请好假了,这么快?沈攀放下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惊讶的看着周珊:“不是说你明天早上在请假的吗,怎么会想到晚上打电话了?”

  “哟,才不是我打的电话呢。”周珊拆着筷子外面的纸包装,她摇摇头,回答道:“之前还在那边小区的时候陈姐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他们明天事情多,让我和小源子守办公室接电话,我就顺便请假了。不就是接接电话嘛,小源子一个人足够应付了,陈姐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对了,明天怎么安排,小攀攀,我听陈姐的意思明天估计是个大行动,队里的老人都要动起来的,我们总不能跟在全队的后面吧?”正说着请假的事,周珊怔了怔,提出一个她认为非常重要的问题来。

  当然不可能跟在整个刑侦大队屁股后面跑了,那还不得被李振铁骂得飘飘欲仙的,沈攀笑了笑:“明天我们有其他的事情,先吃东西,酒就不喝了,吃完了去你那里慢慢说,我们还得分工,要跑的地方多着呢。”

  沈攀一个人的时候晚上很少出来吃夜宵,以前在学校就是,不是周珊和小源子三番五次的拉他,他是宁愿饿着躺在床上都不乐意起来的。看着狼吞虎咽的沈攀,把自己碗里的汤圆拨了一半给他,周珊笑着鄙视他:“你这家伙就是懒到骨子里了,看你饿成这个样子嘛。”

  “味道不错,好吃,下次你来吃的时候记得给我买上几个,用饭盒装着就行,冷得也没关系。”沈攀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还在模糊不清的下着订单,周珊摇摇头,才不搭理他呢。

  宵夜之后,坐在周珊家那柔软的沙发上,沈攀长吁一口气:“还是你这里舒服啊,珊子,以后你要是买新家具了记得把这沙发送我啊。”

  “滚。”周珊没好气的递给他才泡的一杯热茶,然后坐在沙发另一头,正『色』问道:“说吧,究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栋楼你很熟悉吗,我看你直冲冲的就进去了,熟门熟路得很嘛。”

  “我上午才去过一次……”沈攀吹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美滋滋的喝了一口,他把上午自己去的情况说了,自然也就完整的托出了整个案件的情况,明天还需要周珊一并去调查,再隐瞒就没有意义了,而且沈攀有信心周珊不会告诉别人,包括魏源。

  听完沈攀的讲述,周珊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她也是在思索其中的联系。沈攀刚『摸』出一支烟,忽然皱眉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汗臭,瞅了眼卫生间,又暗自打消了去洗澡的念头。珊子这里好不容易调和好关系,还是不要像以前那样大咧咧的又让她误会,自己目前真的暂时没有谈情说爱的打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小攀攀。事实表明张玉强和宋宁宁的关系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调查清楚他们以前究竟有没有联系,是不是认识,对吧?”周珊思考着,一两根手指在大腿上轻灵的弹奏着,她说的正是沈攀所想的,只是还不够全面。

  “不止是张玉强和宋宁宁,我怀疑张玉强甚至可能认识孙问,你想想啊,没理由一个正常男人不知道自己妻子有哪些朋友的,就算是不认识也该听说过,这才符合一般夫妻的相处原则嘛。”沈攀想得更多,需要调查的内容当然也就更多,他甚至已经不再顾忌张玉强知不知道他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了,宋宁宁必定告诉了张玉强。

  说曹『操』,曹『操』到,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规律”,但现实生活中还真的经常被体现出来。例如现在,沈攀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张玉强的大名,周珊同样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张玉强会给沈攀打来电话?周珊皱皱鼻子,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沈攀:“别接了吧,不管他,我们查我们的,就当没听见,等查清楚了与他无关再给他道歉,要是查到有他的事你这会儿接他电话说什么呢?”

  这的确是一个方法,不过沈攀抠了抠头皮,一把抄起扔在茶几上的手机,说道:“接,怕什么啊,你别说话,别让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就行。”

  周珊顿时坐直了捂着嘴噤若寒蝉的模样,沈攀干咳了两声,清理完嗓子,手指划过屏幕,电话接通:“张组长,我小沈啊,这么晚有事吗?”

  “嗯,有个事要通知你。”电话对面张玉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稳重厚实,没有半点的颤音,就像他根本不知道沈攀做过的事情似的,但沈攀却知道不是这样:“局里有个大案子,要求全体队员都得参加,我看就你和周珊不在队里,所以通知你们十分钟之内立即赶到办公室,不能以任何理由请假缺席,明白了吧!”

  没等沈攀回答,张玉强又继续说道:“这是市纪委、市政法委和局里的联合行动,任何缺席的人都要被严厉处分,所以你和周珊尽量快点过来啊。”

  沈攀使用的是免提,所以张玉强的每个字周珊也是听见的。挂断电话,周珊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我看张组长也不是对我们有坏心的样子,他是让我们回队里,不是去其他地方。要不,沈攀,我们还是回队里吧,真要背个处分以后在队里还怎么混呢?”

  肯定的嘛,对于菜鸟来说,初入行业就背上一大口锅,后续的日子简直就是煎熬……没有升职的机会、做得再好都抵不过人家一句“你挨了处分哟”这个话……简而言之,如果真的背上一个处分,沈攀和周珊最好是谋求调离刑侦大队,那不然呆在队里也没多大意思了。

  至于说张玉强图谋不轨,沈攀还真没往哪方面想。越是刑警心里越清楚,想要做一个天衣无缝的案子那是欺骗自己,没人有那个本事,再缜密的心思在实际行动中都会留下这样那样的破绽,人本身就不完美又缜密做得出完美的事情来哟。

  不过嘛,说到回去:“等一等,我给李队打个电话问一问,万一张玉强是借机调我们回去,然后不再让我们出来呢。”沈攀想了一会儿,也不是太着急,这个案子是李振铁亲自交待下来的,有变故按说李振铁本人会通知他。

  李振铁手机关机、陈倩手机关机,队里的座机无人接听,就连原本该守在办公室的魏源都不知去了哪里,那小子的手机也是关机。

  悻悻地把自个儿的手机扔到茶几上,沈攀一咬牙,很快做出决定:“不回去,我们都把机关了,让他们找不到我们。明天我们按计划进行,珊子,别怕,有事我扛着,保证不会牵连你。”

  “滚,说得我很怕处分似的,我还不是考虑着你前途远大,别被这点事情耽搁了,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滚一边去。”周珊给了他一个白眼,狠狠地训了他几句,沈攀讪讪一笑,他还真的理解错了周珊的想法,惭愧得紧!

  “行了,不聊了,我洗澡睡觉去,我洗了你洗,你就沙发上委屈一晚上了,别回单身楼,万一撞见张玉强或者其他人看到你都不好。”伸了个懒腰,硕大的凶器顿时显『露』无疑,沈攀眼皮跳了跳,赶紧移开视线,干笑道:“行,你赶紧去,我也瞌睡了,今儿够累的啊。”

  一夜无话,周珊倒是非常大胆的没有反锁卧室的房门,可这也得要沈攀有胆子去推门吧,反正周珊是看穿了这家伙的,别看平时嘴里说得厉害,一到动真枪实弹的时候就萎缩了,鄙视他……

  早上沈攀起得早,他洗漱之后叫醒了周珊,两人一起出去喝了一碗豆浆,几根油条算是解决了早餐。就在吃早餐的时候,沈攀告诉周珊:“珊子,你去一下市一小,张玉强是本地人,在市一小读得小学,我去十八中,他初中、高中都在那里,高中毕业考的警校。”

  “查一查学生档案,最好是看看能不能找到照片,实在学校里面没找到的话去打听一下他当年的班主任,说不定班主任手里会有毕业的合影照片。对了,记得同时查看一下宋宁宁和孙问的名字,我有预感,今天我们会有惊喜。”

  出发之前,两人很有默契的把张玉强的手机号和办公室的座机号同时拉入黑名单,免得上午在被干扰。既然做了决定,男人嘛,一条路当然是要走到黑的……什么,周珊是女人,哦,她不算女人,纯爷们一条差不多呢。

  一整个白天,两人的手机一直保持静默。让沈攀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昨晚张玉强就打过那一次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仿佛是他已经放弃了对沈攀的干扰,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他认定沈攀不可能找到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

  事实大致也是如此,到傍晚,两人在一家快餐厅碰头的时候,周珊垂头丧气的摇晃着脑袋,说道:“小攀攀,你这个主意不怎么样啊。”

  周珊是费了大力气的,她几乎找遍了市一小的每一个合适年龄段的教师,根本没去管这些老师是不是当年教过张玉强的教师。可时间真的太久了,很多教师退休、调离,甚至都还有去世的老教师,比如张玉强曾经的班主任。

  就算这样周珊也是硬着头皮去了那位班主任家里敲开了门,让她遗憾的是,据那位老教师的儿子说,母亲的遗物他全部火化了,家里片纸皆无,照片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十八中这边沈攀奔波一天也差不多的结果,唯独比周珊的运气好的是,十八中还有教师能够记得张玉强这个人。比起大部分的同学,张玉强算是事业有成,在市里吃得开,对人也热忱,但凡是老师或者同学找到他门下,张玉强基本都是不遗余力的出谋划策乃至四处奔跑,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都相当的好。

  孙问也好、宋宁宁也罢,十八中没有这两个人的记录,沈攀推测的张玉强也许很早就认识孙问夫妻俩的想法并不成立,至少在初中、高中阶段他们没有往来。

  不过沈攀也不是没有收获,在失望的离开十八中的时候,一位老师很偶然的提到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建议:“要说找高中的档案还好,市教育局肯定有,小学和初中因为是义务制教育,就不知道市教育局会不会保存了,不过那得多麻烦呀!”

  周珊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托盘里的快餐,沈攀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笑了起来,他说道:“珊子,这点挫折就把你甩翻了,不至于嘛。大口的吃,吃饱了明天我们去翻故纸堆,我就不信了,雁过留痕人过留影,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没人能够消除掉自己全部的痕迹,绝对没有!”

  沈攀想的还不仅仅是市教育局,他考虑到了分管辖区的区教育局,所以他大口的吞咽咀嚼着,刑警不仅需要脑子更需要身体,他既然做了判断就会坚持下去,哪怕是一个人,沈攀也没想过撒手。

  继续留宿在周珊家里,两个人诡异的“同居”了第二个夜晚,卧室的门留的缝隙更宽,几乎就是半掩,沈攀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装出熟睡的模样,他清楚的听到门缝里传来的恨得咬牙的声响,心里很是庆幸,同时沈攀告诫自己,明天哪怕是去开个房间也一定不住到周珊家里来了,以后也不!

  他害怕了,是的,沈攀害怕了,他害怕某一天周珊狠下心把自己给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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