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强硬谈判
正当葡萄牙要求谈判之际，教皇发布了新的诏令《划界之后》，给了葡萄牙沉重一击——收回历代教皇的授权并废除《阿尔卡索瓦斯条约》的合法性，这无疑给了葡萄牙重重一击。
和卡斯蒂利亚的谈判僵持不下，而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人似乎都不怎么在意，9月25日，斐迪南随同哥伦布第二批船队前往新发现的领地。这简直是把葡萄牙的脸打成了西红柿啊。
谈判桌上，卡斯蒂利亚外交官寸步不让，坚持按照教皇规定的子午线划分，对于葡萄牙提出的要求一概不予理睬。
“我们只以教皇冕下的诏令为准则。”
斐迪南根本没打算做任何让步。事实上教皇的100里格子午线已经北起格陵兰东侧，向南方险险地从巴西最东端的东面一点点处擦过，他不会让葡萄牙有半点染指新大陆的机会。
若昂二世不想再僵持下去了。10月，他像历史上一样发出了战争威胁，这一次他更有把握，斐迪南不在，伊莎贝拉尽管已经是阿拉贡共治女王，也未必能完全掌控阿拉贡。葡萄牙的海军占据优势，他相信伊莎贝拉不会在丈夫不在的情况下选择战争。
1493年11月11日，阿拉贡驻葡萄牙大使请求觐见若昂二世，宣称传达斐迪南留下的意见。
大使拿出五封信，对若昂二世道：“陛下还想与您保持友谊，因此让我依次读这几封信。”
若昂二世冷哼一声：“念吧。听听那个家伙怎么说的。”
大使也不恼，拿出第一封信。
“尊敬的葡萄牙国王陛下，我知道您的国家与我妻子的国家在新领土的划分上存在分歧，您的理由，一直是要求保证整个阿非利加的海岸属于葡萄牙，担忧教皇冕下划分的子午线会划过非洲大陆，我窃以为，阿非利加的海岸全在佛得角以东。”
“他从来没去过非洲，怎么知道非洲的海岸怎么划分？”若昂二世说出了这种明显强词夺理的话。不过也对，葡萄牙一直严格保密航海发现，尤其是对卡斯蒂利亚。”
大使不为所动：“陛下，请允许我念完这封信。”
“念吧。”若昂二世满不在乎地道。
“我可以保证，卡斯蒂利亚对非洲海岸的一切权利均会放弃，可以加上这样的补充条款，即使非洲大陆的某一部分位于子午线以西，那里的利益也完全归于葡萄牙。”
“完了？”若昂二世问道。
“是的，陛下。如果您认同这封信的内容，我就不必读第二封了。”
若昂二世沉默了一会儿。事情发展有些出乎预料，阿拉贡国王并不是不经考虑离开的，显然他充分理解并支持妻子的权利主张，并且做好了一些应对措施。
“继续念吧。”若昂二世最后还是坚持己见。
大使拿出第二封信。
“尊敬的葡萄牙国王陛下：我知道您为什么拒绝我的建议，因为您对我们的大使和外交官撒了谎。”
“胡说八道这是污蔑！”若昂二世理所当然地发火起来。
“请听我念完，陛下。”
大使继续读信。
“如果您的目的仅仅是确保非洲和东方航线的权利，佛得角以西一百里格就足够了。显然，您以您的大臣们已经得到了可靠消息，佛得角以西有大陆存在。”
若昂二世的手抖了抖。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但立马掩饰住了。
“毫无根据的臆测。”
“陛下，我的信还没有读完。”大使并不回应国王的话。
“那么，显然，您知道，我知道，我的妻子伊莎贝拉女王也知道，那块大陆很可能就是哥伦布所发现的土地的一部分。所以您急于把界限西移，以分取一部分我们发现的土地。然而，当年拒绝、嘲笑并且欺骗了哥伦布的人正是您本人。上帝把机会赐予您，您选择了拒绝，现在这个机会就不应属于您了。”
“莫名其妙，不知所云。”若昂二世被看穿了心思，脑中很是烦躁，但是他控制着自己，没有发作。
“陛下，如果您认可第二封信，第三封信就不用读了。”
“继续吧。”若昂二世攥紧了手，他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击倒的人。
大使继续读第三封信。
“尊敬的葡萄牙国王陛下：如果您读到这封信，说明您的态度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友好。事实上，只有当您对卡斯蒂利亚发出战争威胁之后，您才会看到这五封信。”
若昂二世沉默不语，对方走之前已经看到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如果您愿意采纳我之前的那些建议，您就不必得知第四封信的内容了，那将有损于我们的友谊。”
第三封信没有吐露什么内容，但是传达了一个很强烈的、隐隐带着威胁意味的暗示。若昂二世知道抉择的时候到了。
“继续。”半晌之后，他阴森森地说道。
大使耸耸肩，露出遗憾的表情，把第四封信递给若昂二世。
“陛下希望您亲自拆阅最后两封信。”
若昂二世打开第四封信，信纸上没有再使用敬语，也没有任何标注，只有一行大字。
“佛得角以西一百里格或者战争。”
“疯子！浑蛋！”若昂二世顾不得礼仪和脸面，撕碎了信纸，失态地吼叫起来。从未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他。
大使面不改色。陛下不要停，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您发疯。
“陛下，药不能停啊！”
当然，大使是不会说出这么低俗的话的，哪怕他心里的想法更加低俗无趣。
“第五封信，”若昂二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给我。”
大使递上第五封信。
“我知道，您一定很生气。您自信您的海军实力在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之上，但您并不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而您的海军并不能改变什么，甚至，肯定不足以使您攻取撒丁和西西里。”
“您能做的仅仅是切断新领土与卡斯蒂利亚的联系罢了，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我知道我现在正在去往新土地的路上，也许开战之后我不能活着回来。然而我欣赏那句古老的格言：不为凯撒，宁为虚无。”
“仅仅卡斯蒂利亚现在就拥有至少十五万陆军，您的兵力不及此之一半。您的海军不足以让您攻取塞维利亚、托莱多或者巴伦西亚、加泰罗尼亚，更不能让您创造我们在格拉纳达所创造的辉煌。”
“然而我们的军队，可以进攻包括里斯本在内的葡萄牙领土的任何地方。无需质疑，陆上的战斗将在边境以及葡萄牙境内进行。您曾经经历过卡斯蒂利亚的内战，在那场战争中，我的妻子在一开始并没有掌握多少力量，我的王国也在内战之中。您有备而来，兵力强大，得到卡斯蒂利亚贵族的支持，但我还是在托莱多击退了您的军队。”
“今天，您很清楚这一点——即便您在今天占领了托莱多，那么也根本不会产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卡斯蒂利亚的军队仍然强大有力，阿拉贡更是毫发无损，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的领土面积之和，是您的国家的五倍，我们的人口也远超贵国。”
“您在非洲获取了很多财富，然而您在北非或许还有很强大的敌人。与多年前不一样的是，我们将在您的国土上燃起战火，而里斯本会成为我们争夺的重要目标，与托莱多不同的是，占领了里斯本，一切就都结束了。”
“您的想法是，与我们在海上交战，取得优势。而在陆地上，双方各自守卫着自己的边界和营垒，在边境对峙。我要告诉您的是，世界上没有这样的战争。战火将在海上，在路上，在边界，在城市，在乡村，在我们军队所能抵达的每一个地方燃烧。谁也不知道战争会打多久，一年，五年，十年，或者一百年。也许到海枯石烂，也许到天荒地老。”
“我不惧怕这样的战争。英格兰的铁蹄曾经践踏法兰西的国土，战火绵延百年，但今天，法兰西比从前更加强大，英格兰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甚至失去了诺曼底的领地。勃艮第公爵曾经能够威胁法王的生命，现在他则要小心翼翼地抵抗法王的入侵。查理八世可以在布列塔尼抢走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未婚妻，而皇帝除了抗议什么也做不了。”
“贵国不是百年前的英格兰，我国也不是百年前的法兰西。贵国也没有一道海峡，保住自己的首都和领土。我已经采取措施，保证伊莎贝拉女王对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全境的掌控，您很容易猜测到我还做了什么准备。”
“您准备好欧洲的另一次百年战争了吗？决定权在您手中。”
“阿拉贡国王斐迪南二世。”
若昂二世全身都在发抖，手死死攥着信纸，他想撕碎它，然后宣布开战，然而他不敢。
他发现自己竟然害怕了。
百年战争。
他的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无法描述的恐惧死死攫住了他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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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卡斯蒂利亚的谈判僵持不下，而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人似乎都不怎么在意，9月25日，斐迪南随同哥伦布第二批船队前往新发现的领地。这简直是把葡萄牙的脸打成了西红柿啊。
谈判桌上，卡斯蒂利亚外交官寸步不让，坚持按照教皇规定的子午线划分，对于葡萄牙提出的要求一概不予理睬。
“我们只以教皇冕下的诏令为准则。”
斐迪南根本没打算做任何让步。事实上教皇的100里格子午线已经北起格陵兰东侧，向南方险险地从巴西最东端的东面一点点处擦过，他不会让葡萄牙有半点染指新大陆的机会。
若昂二世不想再僵持下去了。10月，他像历史上一样发出了战争威胁，这一次他更有把握，斐迪南不在，伊莎贝拉尽管已经是阿拉贡共治女王，也未必能完全掌控阿拉贡。葡萄牙的海军占据优势，他相信伊莎贝拉不会在丈夫不在的情况下选择战争。
1493年11月11日，阿拉贡驻葡萄牙大使请求觐见若昂二世，宣称传达斐迪南留下的意见。
大使拿出五封信，对若昂二世道：“陛下还想与您保持友谊，因此让我依次读这几封信。”
若昂二世冷哼一声：“念吧。听听那个家伙怎么说的。”
大使也不恼，拿出第一封信。
“尊敬的葡萄牙国王陛下，我知道您的国家与我妻子的国家在新领土的划分上存在分歧，您的理由，一直是要求保证整个阿非利加的海岸属于葡萄牙，担忧教皇冕下划分的子午线会划过非洲大陆，我窃以为，阿非利加的海岸全在佛得角以东。”
“他从来没去过非洲，怎么知道非洲的海岸怎么划分？”若昂二世说出了这种明显强词夺理的话。不过也对，葡萄牙一直严格保密航海发现，尤其是对卡斯蒂利亚。”
大使不为所动：“陛下，请允许我念完这封信。”
“念吧。”若昂二世满不在乎地道。
“我可以保证，卡斯蒂利亚对非洲海岸的一切权利均会放弃，可以加上这样的补充条款，即使非洲大陆的某一部分位于子午线以西，那里的利益也完全归于葡萄牙。”
“完了？”若昂二世问道。
“是的，陛下。如果您认同这封信的内容，我就不必读第二封了。”
若昂二世沉默了一会儿。事情发展有些出乎预料，阿拉贡国王并不是不经考虑离开的，显然他充分理解并支持妻子的权利主张，并且做好了一些应对措施。
“继续念吧。”若昂二世最后还是坚持己见。
大使拿出第二封信。
“尊敬的葡萄牙国王陛下：我知道您为什么拒绝我的建议，因为您对我们的大使和外交官撒了谎。”
“胡说八道这是污蔑！”若昂二世理所当然地发火起来。
“请听我念完，陛下。”
大使继续读信。
“如果您的目的仅仅是确保非洲和东方航线的权利，佛得角以西一百里格就足够了。显然，您以您的大臣们已经得到了可靠消息，佛得角以西有大陆存在。”
若昂二世的手抖了抖。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但立马掩饰住了。
“毫无根据的臆测。”
“陛下，我的信还没有读完。”大使并不回应国王的话。
“那么，显然，您知道，我知道，我的妻子伊莎贝拉女王也知道，那块大陆很可能就是哥伦布所发现的土地的一部分。所以您急于把界限西移，以分取一部分我们发现的土地。然而，当年拒绝、嘲笑并且欺骗了哥伦布的人正是您本人。上帝把机会赐予您，您选择了拒绝，现在这个机会就不应属于您了。”
“莫名其妙，不知所云。”若昂二世被看穿了心思，脑中很是烦躁，但是他控制着自己，没有发作。
“陛下，如果您认可第二封信，第三封信就不用读了。”
“继续吧。”若昂二世攥紧了手，他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击倒的人。
大使继续读第三封信。
“尊敬的葡萄牙国王陛下：如果您读到这封信，说明您的态度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友好。事实上，只有当您对卡斯蒂利亚发出战争威胁之后，您才会看到这五封信。”
若昂二世沉默不语，对方走之前已经看到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如果您愿意采纳我之前的那些建议，您就不必得知第四封信的内容了，那将有损于我们的友谊。”
第三封信没有吐露什么内容，但是传达了一个很强烈的、隐隐带着威胁意味的暗示。若昂二世知道抉择的时候到了。
“继续。”半晌之后，他阴森森地说道。
大使耸耸肩，露出遗憾的表情，把第四封信递给若昂二世。
“陛下希望您亲自拆阅最后两封信。”
若昂二世打开第四封信，信纸上没有再使用敬语，也没有任何标注，只有一行大字。
“佛得角以西一百里格或者战争。”
“疯子！浑蛋！”若昂二世顾不得礼仪和脸面，撕碎了信纸，失态地吼叫起来。从未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他。
大使面不改色。陛下不要停，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您发疯。
“陛下，药不能停啊！”
当然，大使是不会说出这么低俗的话的，哪怕他心里的想法更加低俗无趣。
“第五封信，”若昂二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给我。”
大使递上第五封信。
“我知道，您一定很生气。您自信您的海军实力在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之上，但您并不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而您的海军并不能改变什么，甚至，肯定不足以使您攻取撒丁和西西里。”
“您能做的仅仅是切断新领土与卡斯蒂利亚的联系罢了，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我知道我现在正在去往新土地的路上，也许开战之后我不能活着回来。然而我欣赏那句古老的格言：不为凯撒，宁为虚无。”
“仅仅卡斯蒂利亚现在就拥有至少十五万陆军，您的兵力不及此之一半。您的海军不足以让您攻取塞维利亚、托莱多或者巴伦西亚、加泰罗尼亚，更不能让您创造我们在格拉纳达所创造的辉煌。”
“然而我们的军队，可以进攻包括里斯本在内的葡萄牙领土的任何地方。无需质疑，陆上的战斗将在边境以及葡萄牙境内进行。您曾经经历过卡斯蒂利亚的内战，在那场战争中，我的妻子在一开始并没有掌握多少力量，我的王国也在内战之中。您有备而来，兵力强大，得到卡斯蒂利亚贵族的支持，但我还是在托莱多击退了您的军队。”
“今天，您很清楚这一点——即便您在今天占领了托莱多，那么也根本不会产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卡斯蒂利亚的军队仍然强大有力，阿拉贡更是毫发无损，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的领土面积之和，是您的国家的五倍，我们的人口也远超贵国。”
“您在非洲获取了很多财富，然而您在北非或许还有很强大的敌人。与多年前不一样的是，我们将在您的国土上燃起战火，而里斯本会成为我们争夺的重要目标，与托莱多不同的是，占领了里斯本，一切就都结束了。”
“您的想法是，与我们在海上交战，取得优势。而在陆地上，双方各自守卫着自己的边界和营垒，在边境对峙。我要告诉您的是，世界上没有这样的战争。战火将在海上，在路上，在边界，在城市，在乡村，在我们军队所能抵达的每一个地方燃烧。谁也不知道战争会打多久，一年，五年，十年，或者一百年。也许到海枯石烂，也许到天荒地老。”
“我不惧怕这样的战争。英格兰的铁蹄曾经践踏法兰西的国土，战火绵延百年，但今天，法兰西比从前更加强大，英格兰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甚至失去了诺曼底的领地。勃艮第公爵曾经能够威胁法王的生命，现在他则要小心翼翼地抵抗法王的入侵。查理八世可以在布列塔尼抢走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未婚妻，而皇帝除了抗议什么也做不了。”
“贵国不是百年前的英格兰，我国也不是百年前的法兰西。贵国也没有一道海峡，保住自己的首都和领土。我已经采取措施，保证伊莎贝拉女王对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全境的掌控，您很容易猜测到我还做了什么准备。”
“您准备好欧洲的另一次百年战争了吗？决定权在您手中。”
“阿拉贡国王斐迪南二世。”
若昂二世全身都在发抖，手死死攥着信纸，他想撕碎它，然后宣布开战，然而他不敢。
他发现自己竟然害怕了。
百年战争。
他的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无法描述的恐惧死死攫住了他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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