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074_显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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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074

  当即,得到这个消息后,甄芙儿立马匆匆地去了。

  没一会儿,洗垣院那边又立即派人前来通知,霍元昭亦是起身立即收拾了一番,霍家几姐妹与甄芙儿一道聚集到了一块儿,立马往王氏屋子里去了,那里,王氏早早便有赶去了大房,留有嬷嬷专门候着。

  纪鸢闻言,亦是愣了好一阵。

  只觉得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却又丁点不觉得意外。

  当日,整个霍家便开始忙活起来了,设置灵堂,准备寿衣,陆陆续续的派人前去给京城各府的至亲好友报丧,同时,亦是立马快马加鞭的派人前去给外出公干的国公爷及大公子报丧。

  大少奶奶是上午去的,大公子是在晌午时分匆匆赶回来的。

  却说连续下了十来日的大暴雨在这一日总算是停歇下来了,然天空中依然灰蒙蒙的一片,一直下着蒙蒙细雨,天色十足压抑,好似连老天爷都跟着在悲伤哭泣似的。

  因那大少奶奶年纪轻轻,生前又未得一儿半女的,且又乃是因久病过世的,故丧礼并未曾大办。

  大少奶奶沈氏嫁到霍家这些年,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便是重病这么些年,作为婆家的霍家非但半点未曾苛刻,反而侍奉得愈加精心,尤其是临过世这大半年,连一向清冷淡薄的长公主甚至都到宫里求了百年人参来给大少奶奶续命。

  前头宫里的太医日日前来把脉瞧病,后有大把的灵丹妙药、补品炖品补着,这些,亲家沈家可都是瞧在了眼底的,若是搁在娘家沈家,或是旁的什么人家,怕是养不到这么个时候。

  霍家待这大少奶奶沈氏可谓是仁至义尽了,便是沈家太太亲眼瞧了,也挑拣不出半个歹字。

  ***

  办理丧事这段日子,纪鸢一直在昭晖院养伤。

  在昭晖院养了七八日后,纪鸢的脚便已经开始消肿了,到了第十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可以走路了。

  天也跟着彻底放晴了,除了路面上隐隐还有一些水坑,压根瞧不出来前几日下过那阵大暴雨的痕迹。

  却说,这日乃是大少奶奶下葬的日子,亦是头七,大少奶奶故去的第七日。

  府中多半都随着前去送大少奶奶入土。

  这日,纪鸢背着霍元昭回到了她的竹奚小筑瞧了瞧。

  嬷嬷还住院子里,没有跟着纪鸢一道搬走,纪鸢前去探望了嬷嬷,顺道回院子里转了转,这才发觉,各个屋子都还好好地,除了之前浸了水,屋子里隐隐有些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以外,压根没有丝毫要倒的意思,房梁房顶分明还稳稳地呢。

  想来,那日定是那霍二胡扯糊弄她的吧。

  想到那霍元懿,纪鸢脸色微微凝固了些。

  那日她约莫是打消了甄芙儿的顾虑了,可是,打消得了一回,打消得了二回,三回么?

  但凡只要在这霍家,纪鸢便不想挑任何事儿。

  姨母现如今有了身子,对于她们所有人来说,自然是桩喜事儿,可在旁人眼中,却未必如此,尤其在当家主母的眼里。

  这世道上,应当没有任何一位妻子会大方到任由小妾怀孕生子吧。

  姨母的处境怕是越发艰难了。

  以至于,她的存在,亦是越发尴尬了。

  那日甄芙儿道,太太要替她安置新的住处,不知是场面话,还是···真的煞有其事。

  纪鸢倒还真盼着只是些场面话才好,因为,以她的身份,是万万劳驾不到太太亲自来关照她的,若是搁在从前还好,有尹氏的面子在,可时至今日,纪鸢总觉得有些怪异在里头。

  思来想去后,纪鸢还是决定待这场丧事彻彻底底过去后,便重新搬来她这竹奚小筑得了,一来,实在不想要给霍家添麻烦,且在这院子住了这么多年,在她心里,隐隐当这里是自己的第二个家了,这二来嘛,搬去哪儿?焉知重新的换了新的住处后,会徒生些什么变故?

  那种,对未来无法掌控的日子,委实不是纪鸢想要的,这么多年,纪鸢亲眼目睹过的,姨母尹氏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只觉得一生都被困住了似的。

  ***

  这日,纪鸢是留在嬷嬷这里一道用的午膳,完了后,又在嬷嬷屋子了歇了一阵午觉,因上午的一些决定,睡醒后,又领着菱儿到院子各处瞧了瞧,转到她的卧房时,见屋子里虽空了些,但里头处处打点得井井有条,纪鸢只有些诧异。

  菱儿捂嘴偷笑道:“抱夏姐姐说姑娘没准往后还会搬回来,便跟咱们几个轮流回来将姑娘的屋子又给重新收拾了一番,姑娘,咱们往后真的就搬去那昭晖院不回了吗?”

  纪鸢道:“菱儿觉得昭晖院好,还是竹奚小筑?”

  菱儿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道:“肯定是三姑娘的昭晖院好呀,您瞧瞧那粉墙黛瓦的,里头一花一草都是精细养成的,甭说下雨,便是下大冰雹都是堪堪能够经受得住的。”

  菱儿毫不吝啬,好是一通夸赞着,可是说着说着却忽而顿了顿,只见她那双滴溜溜的眼珠子忽而转了转,又道:“不过说实话,有句话不叫做‘金窝银窝多不如自个的狗窝’么,三姑娘那院子再好,可在奴婢心里,还是喜欢咱们这小院,安安静静,温馨自在多了,您没见三姑娘嘴上老嫌弃,其实日日都忍不住往咱们院子跑么,想来除了漏雨外,咱们这院子定也是不差的。”

  纪鸢闻言,只伸手往菱儿脸上掐了一把,道:“小人精。”

  菱儿冲纪鸢吐了吐舌头。

  正说着,纪鸢恰好将屋子一角的柜子打开了,忽而瞧见柜子最上头一摆放着一个粉花绿叶的小河灯,纪鸢愣了愣,菱儿见状,便立马踮起脚尖将河灯从柜子上拿了下来了,只冲纪鸢道:“姑娘,这原是仲秋前夕您亲手做的,说是要仲秋当夜给故去的老爷太太报平安的,结果那日参加了府里头的祭月仪式,便搁置在了这儿,我见这河灯姑娘耗了一整个下午才做成,没舍得扔,便特意保管了起来。”

  说罢,将河灯朝纪鸢举了举,道:“您瞧,比之甄姑娘那日做的那个也是不差的。”

  甄芙儿那河灯工艺繁杂,瞧着十分夺目,纪鸢这个相对而言要简单许多,却也胜在精致憨趣。

  纪鸢拿在手里瞧了一阵,忽而冲菱儿道:“咱们去东边那处湖畔将它给放了吧。”

  ***

  这日乃是大少奶奶的头七,想到那大少奶奶,便想到那日仲秋节一见,对方温和和睦,纪鸢对那大少奶奶印象极好,想到二人又同样来自山东老家,对方亦是纪鸢背井离乡后,在这霍家遇到唯一一个家乡人,想到这些,未免心生感慨。

  思及至此,横竖纪鸢又闲来无事,便领着菱儿来到了那湖畔处。

  冬日的黑夜来得极早。

  去时,太阳已经渐渐西去,眼瞅着太阳将要落山了。

  这一处湖畔极大,但因常年无人打理,湖畔周围长了许多杂树杂草,唯有湖边某一处拐角处设了一座固定的木筏,底下用木桩子固定了,院子里几个丫头时常跑到这里来洗菜洗衣裳,偶尔夏天实在是热得受不了的时候,纪鸢也曾背着嬷嬷偷偷跑到这里,脱了鞋袜,坐在木筏上泡脚凉快。

  纪鸢直接熟稔的来到那木筏的顶端,蹲了下来,用火折子将蜡烛点了,随即将河灯缓缓放到湖面上,然后轻轻扇了几下水面,推送着河灯渐渐飘远。

  菱儿在一旁好奇的问着:“姑娘,这是给谁放的?是给老爷跟太太放的吗?”

  纪鸢想了想,道:“今儿个是大少奶奶,头七,女子不易,这一盏灯便放给大少奶奶吧,愿她来世少些病痛,能够完完整整走一生吧。

  菱儿听罢,想到那大少奶奶,心里一阵唏嘘。

  二人又在坐了一会儿,菱儿想要劝说纪鸢回屋,然瞧纪鸢一脸沉思,只认认真真的盯着湖中心,不知在想些什么,每每见纪鸢这幅模样,便知她在想着心事儿,菱儿不忍打扰,便小声说了声:“天晚了,有些寒意,姑娘,奴婢去给您取件衣裳?”

  纪鸢淡淡的唔了一声,便再无反应。

  菱儿见了,叹了一声,匆匆拔腿去了。

  菱儿走了一阵后,纪鸢这才从沉思念中慢慢缓过神来,脚微微有些麻了,眼看着河灯飘到了湖中央,菱儿又未归,纪鸢便直接大刀阔斧的坐在了木筏上,其中衣裳一角直接落到了水来,也不在意。

  百无聊奈时,忽见湖边长了野花,白色的一朵,在这冬日里外惹眼,想到这花开的浓艳,俏生生,充满了生命力,纪鸢忽而精神一震,只学着母亲的爱好,下意识的掐了一朵直接戴在了头上。

  正凑到湖水中,揽镜自照,忽而有人往水面扔了一个酒瓶子,荡起大大的水花,撒了纪鸢满脸不说,纪鸢硬生生的给吓了一大跳,立马从木筏上蹦跶了起来,忙一边擦脸一边举目四下张望,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眼看着天色渐黑,四周静悄悄地,一派荒凉。

  想到这日乃是大少奶奶,头七,纪鸢登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正要起身时,忽而从湖面的倒影上看到了有黑呼呼的黑影在湖中晃动,纪鸢心下一紧,只怯生生的抬头一瞧,便瞧到她身后湖畔旁有一颗大树,树上坐着一道极为魁梧伟岸的身影,对方一身黑衣黑袍,隐隐与那即将要褪色的朦胧天际融为一体。

  对方一道眼神淡淡扫了过来。

  纪鸢顿时吓了一大跳,险些直接从木筏上直接栽倒进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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