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堕渊天地 4K5
灵舟小阁内。
帘帐下一张古朴木桌，两位性情冷淡的美人正相互对座。
桌上瓷具玲珑，随着花无暇举止典雅地斟上热茶，顿时飘开缕缕茶香。
而在茶具旁，正摆放着一副棋盘，其中黑白两子交织繁杂，似有一场僵持不下的博弈交锋。
“......”
祝艳星平静端坐，一袭墨黑裙袍难掩傲人曲线，长发如瀑，尽显恬静淡雅。
花无暇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心下颇为感慨。
这几天乘坐灵舟赶路，二人或多或少交流过几回，关系较之过往自然轻松了些。
但无论看上几次，都不免为对方的魅力所惊叹。
并非单纯容貌上的美丽与否，而是其油然而生的意境。
如月下一片幽静湖泊，澄澈透亮，不起波澜。与其双眸相汇的瞬间，仿佛能透过湖面看见自己的内心，直颤心神。
这样的女子，世间又有几人？
“——花宗主当真棋艺非凡。”
祝艳星蓦然低吟出声：“步步紧逼，围剿不断，是想将妾身彻底吃定？”
花无暇回过神来，淡然道：“棋法如此，不过是照本宣科。”
她略作思忖，抬手落子之际缓缓开口：“祝姑娘，我知晓你与尘儿之间的关系颇为不错。但若在堕渊天内取得冥狱之种，顺利重塑肉身，你又准备去做些什么？”
祝艳星的右手停在了半空。
其轻捻着指间棋子，抬眸望来：“若能重塑肉身，妾身会返回冥狱，夺回往日失去的一切。”
花无暇黛眉轻蹙。
双方虽算不上熟识，但她或多或少从对方口中了解到了身份底细，似与冥狱有着莫大关联。
但是
“肉身一旦重塑完成，你便可取回往日的所有修为？”
花无暇端茶浅抿一口：“我不知你过去有何等旷古烁今的恐怖境界，但生前都会陨落，如今即便复苏又能如何，再与你的仇敌们拼上一回？”
祝艳星眼帘渐渐垂下，一时无言。
“——你觉得，尘儿他如何？”
“嗯？”祝艳星长睫忽闪，有些意外地再抬目光，正好迎上了花无暇的平静视线。
“花宗主你...”
“他肯为你亲赴险境，明知堕渊天内生死难料仍执意前往，虽说是恪守承诺，又何尝不是一种关心。”
花无暇嗓音清冷，但说出的话语却颇为平和：“若能找到冥狱之种，与尘儿一同返回北域，未尝不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祝艳星怔怔看着她片刻。
她刚想开口回应，脸色却变得愈发复杂。
回想与宁尘之间发生的恩怨纠葛，仿佛犹在昨日。
当初两人之间定下承诺，不过是‘权宜之策’，或许有几分无可奈何、也有些啼笑皆非的顺水推舟。毕竟自己能重塑肉身，再顺势离开宁尘，独自杀回冥狱可谓一举两得。
但直至如今
祝艳星默默抚上了心口。
即便虚幻魂躯没有心跳的律动，可她却能感受到丝丝不舍的悸动。
不知多少年月未曾泛起波澜的心灵，在想到自己要离开宁尘，重新回到那个孤寂无垠的冥狱深处，心底便涌现出阵阵刺痛之感。
是情？是爱？
祝艳星分不清个中情感。
但她明白，自己的想法已与一年前截然不同。
“我...会与宁尘商量。”
祝艳星神色渐渐平复，拂袖落下一子：“况且，宁尘同样是我的弟子。他还未能威震万界，我也不会轻易舍他而去。总得从一而终，悉心指点他真正踏上巅峰。”
“...多谢。”
花无暇将一杯香茶推到了她的手边。
祝艳星轻轻颔首：“花宗主有情有义，令人敬佩。”
“只是无心之言，不必放在心上。”
花无暇淡然再道：“不过，我也有些好奇，祝姑娘既是尘儿的师傅之一，平日又传授他何种玄奥功法，又是在何处教学指导？”
祝艳星皓腕一抖，差点把杯中的茶水撒出来。
她脸上的幽静清冷倏然消散，眼波荡漾，脸颊上泛起阵阵诱人红晕。
“咳...”
迎着花无暇路线异样的眼神，祝艳星假装轻咳两声，连忙收起神情波澜：“只、只是在魂海中指点一二罢了。”
花无暇眯起凤眸，直直地凝视着对方。
即便一闪而逝，但刚才那副眉目含春、妩媚羞涩的模样，可逃不过她的眼睛。
虽然当初就听过对方亲口自称是尘儿的女人，但现在
花无暇悠然道：“何种传授指点的法子，祝姑娘不妨与我介绍一二？”
祝艳星稍作冷静，轻吁一声：“与花宗主跟宁尘之间的法子，并无多少不同。”
花无暇：“......”
美人宗主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咳出来，连忙抬袖掩唇，眉宇间也闪过一丝羞意。
难不成，自己与尘儿当初在私底下做的那点小动作，都被这个女人给
刚闪过这个念头，花无暇便是一阵尴尬，只得绷着脸故作冷静。
“......”
两人僵坐不动，视线游离不定。
直至沉默僵持了半晌，双方目光才幽幽相汇。
“尘儿他...与你可有行房？”
“...没有。”
“嗯。”
两人再交流片刻，便继续低头不语，倒是心有灵犀般一齐重新拿起了棋子。
...果然还是安心下棋为妙。
哐当！
恰至此时，灵舟倏然震颤了一下，令一旁的花坛倒落。
花无暇眼神陡凝，闪身至船仓外：“尘儿，发生了何...”
话音未落，她便瞪大了美眸，一脸讶然地望着天际远方。
“那是——”
“天地异象。”
宁尘抄手沉吟道：“我们如今距离堕渊天还有万里之遥，还得再赶上几天路程。”
花无暇脸色愈发沉重。
即便有如此距离，如今都能清晰看见几乎与天际连成一片的阴沉黑云，仿佛苍穹云端都被墨水染黑，带来一阵压抑气息。灵舟四周虽有阵法守护，但时不时袭来的一阵阴冷大风，仍吹得船体一阵微颤。
很难想象，众人一行再继续靠近堕渊天，究竟会目睹何等震撼恐怖的场面。
“——冥狱，便是如此。”
清冷低吟从身后传来。
宁尘与花无暇回首，就见祝艳星缓缓走来，神色平静地眺望着天边：“冥狱深处，远比此地更为惊险，并非万物生灵所能靠近。”
“听着还挺吓人的。”宁尘哂笑两声。
祝艳星来到身旁，平淡道：“毕竟是万物寂灭之地，本该如此。”
宁尘眉头微挑，摊手莞尔道：“既然如此，我可得多说些甜言蜜语，让艳星继续留在身边才行。不然让你回冷清清的冥狱呆着，怕是又得整日以泪洗面了。”
祝艳星听得一愣。
但还未开口，花无暇便拉住了宁尘的手臂，冷冰冰道：“尘儿还有闲心偷听我与祝姑娘的谈话，看来是信心满满？”
“咳...只是担心今天你们二人会不会起争执。”
“都过了这几天，你还没放心？”
“你们僵坐了几天了，我哪里能放——等、等等，无暇姐这是要拉我去哪？”
“当然是闭关修炼。”花无暇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堕渊天危机难料，更该抓紧时间提升修为，强上一分，才能多一分生机。”
看着宁尘踉踉跄跄地被拉回船仓，祝艳星轻眨着美眸，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淡淡笑意。“冥狱那鬼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九怜坐在船栏上，俏脸上满是懒散笑意：“都陪着臭徒儿那么久了，你当真还想回去不成？”
祝艳星看着一旁的娇小女孩，轻吟道：“九怜姑娘待宁尘真好。”
“只是少个人在魂海中聊天，会无趣很多。”
九怜随意摆了摆小手：“其他女人各个阴沉不语，要么就是在故作高深不见人，除了你跟柳茹意能说上几句话，实在没意思。”
祝艳星轻笑一声：“说是聊天，平时你倒是更喜欢戏弄我们。”
“毕竟你们的确很有趣。”九怜投来狡黠目光：“不如今晚再与宁尘好好修炼几回？”
祝艳星脸色骤红，略显羞赧地偏头抚发，微不可闻道：“与其捉弄我，不如去跟柳姑娘聊上几句。”
“她啊...”
九怜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自从徒儿答应了她一个承诺，最近不知道在准备什么，整日神神秘秘的。”
说着便晃了晃小脑袋：“罢了，先不提她的事。堕渊天那边的状况你怎么看？”
九怜再往远处漆黑一片的天际线指去：“你好歹称作冥圣，能否看出个所以然？”
“很浓烈的死气...以及冥狱之息。”
祝艳星轻启朱唇道：“我不知什么旷世魔兵，但有此规模的死气盘踞，堕渊天的确不是寻常武者修士所能踏足。但宁尘他修习冥圣双生法，可抵御那边的环境影响，至少不会因此丧命。”
“能不能感应到冥狱之种的位置？”
“如今...感觉不到。”
“看来，还是得闯一闯。”
九怜轻捻着下颔思忖半晌。
待偏头斜睨着身旁的美人，她不禁努了努小嘴：“傻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点回去抢男人。”
祝艳星垂首轻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
“噢，那个姓花的好像要与徒儿他搂在一起了，似乎还要亲一亲的样子。”
“......”
祝艳星蓦然闭嘴，目光若即若离地往身后船仓飘去。
待反应过来，顿时身形微僵，略显尴尬地抚弄起鬓发。
九怜笑眯眯地看着她：“口是心非。”
三天悄然而过。
但对宁尘一行而言，却已是风雨欲来，危机将至。
狂风大作、犹如凛冽刀锋不断撕扯而来，包裹着灵舟的护阵支离破碎，在高空中摇摇欲坠。
“看来，现在不是悠闲的时候了。”
宁尘与花无暇从船内飞出，拂袖一挥，将灵舟收回袖中。
迎面抵挡着凶猛风暴，他眼神凝重地望着前方。
随这几天赶路，如今已距堕渊天不过千百里的距离，雷云密布的阴沉天色已是笼罩整片视野。
比起当初远眺所见，如今亲至此地，才真正感受到何为真正的...灭世之景。
黑云风暴如旋涡般席卷千里，直汇于苍穹之上，无数触目惊醒的雷霆如落雨般不断洒下，却依旧难以照亮这片如同深渊般的压抑黑暗。
无数碎石腾飞上空，好似一座座倒置的耸山。一眼望去，竟有股荒谬的倒错感，仿佛天地逆转，没有丝毫生灵生机可言，唯有茫茫无边的死亡寒意。
“怪不得东玄界的人，对堕渊天如此讳莫如深。”花无暇背后长发翻飞，神情沉重万分：“这样的天地险境，怕是真灵神魄境的武者都难以滞留太久。”
现在还只是靠近堕渊天，便能感觉到四周的天地灵气已尽枯竭，取而代之的则是愈发浓郁的阴冷死气。若再继续靠近过去，情况定会更为险峻。
“怜儿，这里还能否收敛气息？”
宁尘沉声道：“虽然还未发现那柄所谓的旷世魔兵，但为防意外，得尽量绕开这些危险。”
“可以。”九怜低吟道：“这回我会更小心些，即便再碰上冥狱的人也不会被发现踪迹。”
而祝艳星也在魂海中出声：“我来助你们抵挡那些死气。”
宁尘与花无暇对视一眼，默默颔首，并肩朝远处飞驰而去。
“......”
随着离雷云中心处愈发接近，四周浓雾渐起。
宁尘神识小心扫过，映入脑海中的场面也令他暗暗吃了一惊。
那是一座极为广阔的漆黑山脉，绵延至视线尽头，如天幕般高耸入云，即便是以他如今的魂境神识都难以窥得一角。
而在山脉中央，却好似被外力强行劈成了两半，极为惊心动魄的裂谷深邃到难以想象，仿佛直通九幽地府深处，从中弥漫着实质化的漆黑死气，如同烈火般熊燃摇曳，可谓阴森骇人至极。
“艳星，指个方位。”
宁尘紧握着背后刀柄，眼神锐利地不断扫视着四下。
但祝艳星却迟疑道：“这里与我记忆中的模样...截然不同，而且现在还未感知到...”
“不一样？”
“对...至少当初并没有这座被劈开的山脊。”
听着祝艳星的回应，宁尘眼神愈发凝重，渐渐看向了裂谷深处。
排除群山四周，便只剩下那个方向——
“先进去瞧瞧。”花无暇靠近低吟：“周围没有其他修士的气息，应该没有埋伏陷阱。”
“好。”
宁尘拉着她的手臂一同俯身飞落。
随着死气愈浓，花无暇蛾眉紧蹙。虽有祝艳星帮忙抵御，她还是会本能的感觉到不适。
倒是宁尘神情如常，显然未受外界环境的影响。
对他而言，这些死气即便再浓烈也很难起到什么效果。与平日里修炼所吸纳的冥狱之息而言，算得上小巫见大巫了，自然早已习惯。
只是深谷内环境愈发压抑深邃，他早已神识尽启，警惕着四周动静。
谁又知晓这堕渊天内，究竟会藏着什么恐怖怪物——
“有人！”
九怜蓦然出声：“百里外，有一名破虚。”
宁尘与花无暇皆是心头一跳。
堕渊天内虽如天险，但对高境武者而言，也并非无法踏足。
只是不知那人又是否为冥狱之种而来。
心下思索间，宁尘与身形未停，收敛着气息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
花无暇并肩跟随，暗中传音道：“堕渊天内会不会还有其他宝物？”
“这一路打听过来，除去艳星所说的冥狱之种，唯有那柄刚刚降世的旷世魔兵。”宁尘皱眉道：“难道那破虚强者是为魔兵而来？”
暗中交流之际，很快发现了远处模糊不清的背影。
宁尘立刻停下，屏息凝神道：“看不清容貌，但看那人的架势，似乎在与何人相互对峙？”
“——是魔兵。”
九怜再度开口，沉吟道：“在其数百丈外的一道耸立石柱上，魔兵正悬于半空。”
宁尘眼神微动：“怜儿能探个底细？”
“不好太明目张胆。”九怜道：“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点，但是那柄魔兵，应该有些不凡。”
“看来真是为魔兵来的。”宁尘摩挲着下巴，再看着远处气场深不可测的破虚高人。思忖道：“我们静观其变，先看看情况？”
“用不着停留。”
但祝艳星却突然道：“远离那件兵器，莫要随意靠近。”
花无暇听得凤眸凝起：“有何发现？”
“那人已经死了。”
祝艳星的这番话，令宁尘与花无暇都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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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帐下一张古朴木桌，两位性情冷淡的美人正相互对座。
桌上瓷具玲珑，随着花无暇举止典雅地斟上热茶，顿时飘开缕缕茶香。
而在茶具旁，正摆放着一副棋盘，其中黑白两子交织繁杂，似有一场僵持不下的博弈交锋。
“......”
祝艳星平静端坐，一袭墨黑裙袍难掩傲人曲线，长发如瀑，尽显恬静淡雅。
花无暇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心下颇为感慨。
这几天乘坐灵舟赶路，二人或多或少交流过几回，关系较之过往自然轻松了些。
但无论看上几次，都不免为对方的魅力所惊叹。
并非单纯容貌上的美丽与否，而是其油然而生的意境。
如月下一片幽静湖泊，澄澈透亮，不起波澜。与其双眸相汇的瞬间，仿佛能透过湖面看见自己的内心，直颤心神。
这样的女子，世间又有几人？
“——花宗主当真棋艺非凡。”
祝艳星蓦然低吟出声：“步步紧逼，围剿不断，是想将妾身彻底吃定？”
花无暇回过神来，淡然道：“棋法如此，不过是照本宣科。”
她略作思忖，抬手落子之际缓缓开口：“祝姑娘，我知晓你与尘儿之间的关系颇为不错。但若在堕渊天内取得冥狱之种，顺利重塑肉身，你又准备去做些什么？”
祝艳星的右手停在了半空。
其轻捻着指间棋子，抬眸望来：“若能重塑肉身，妾身会返回冥狱，夺回往日失去的一切。”
花无暇黛眉轻蹙。
双方虽算不上熟识，但她或多或少从对方口中了解到了身份底细，似与冥狱有着莫大关联。
但是
“肉身一旦重塑完成，你便可取回往日的所有修为？”
花无暇端茶浅抿一口：“我不知你过去有何等旷古烁今的恐怖境界，但生前都会陨落，如今即便复苏又能如何，再与你的仇敌们拼上一回？”
祝艳星眼帘渐渐垂下，一时无言。
“——你觉得，尘儿他如何？”
“嗯？”祝艳星长睫忽闪，有些意外地再抬目光，正好迎上了花无暇的平静视线。
“花宗主你...”
“他肯为你亲赴险境，明知堕渊天内生死难料仍执意前往，虽说是恪守承诺，又何尝不是一种关心。”
花无暇嗓音清冷，但说出的话语却颇为平和：“若能找到冥狱之种，与尘儿一同返回北域，未尝不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祝艳星怔怔看着她片刻。
她刚想开口回应，脸色却变得愈发复杂。
回想与宁尘之间发生的恩怨纠葛，仿佛犹在昨日。
当初两人之间定下承诺，不过是‘权宜之策’，或许有几分无可奈何、也有些啼笑皆非的顺水推舟。毕竟自己能重塑肉身，再顺势离开宁尘，独自杀回冥狱可谓一举两得。
但直至如今
祝艳星默默抚上了心口。
即便虚幻魂躯没有心跳的律动，可她却能感受到丝丝不舍的悸动。
不知多少年月未曾泛起波澜的心灵，在想到自己要离开宁尘，重新回到那个孤寂无垠的冥狱深处，心底便涌现出阵阵刺痛之感。
是情？是爱？
祝艳星分不清个中情感。
但她明白，自己的想法已与一年前截然不同。
“我...会与宁尘商量。”
祝艳星神色渐渐平复，拂袖落下一子：“况且，宁尘同样是我的弟子。他还未能威震万界，我也不会轻易舍他而去。总得从一而终，悉心指点他真正踏上巅峰。”
“...多谢。”
花无暇将一杯香茶推到了她的手边。
祝艳星轻轻颔首：“花宗主有情有义，令人敬佩。”
“只是无心之言，不必放在心上。”
花无暇淡然再道：“不过，我也有些好奇，祝姑娘既是尘儿的师傅之一，平日又传授他何种玄奥功法，又是在何处教学指导？”
祝艳星皓腕一抖，差点把杯中的茶水撒出来。
她脸上的幽静清冷倏然消散，眼波荡漾，脸颊上泛起阵阵诱人红晕。
“咳...”
迎着花无暇路线异样的眼神，祝艳星假装轻咳两声，连忙收起神情波澜：“只、只是在魂海中指点一二罢了。”
花无暇眯起凤眸，直直地凝视着对方。
即便一闪而逝，但刚才那副眉目含春、妩媚羞涩的模样，可逃不过她的眼睛。
虽然当初就听过对方亲口自称是尘儿的女人，但现在
花无暇悠然道：“何种传授指点的法子，祝姑娘不妨与我介绍一二？”
祝艳星稍作冷静，轻吁一声：“与花宗主跟宁尘之间的法子，并无多少不同。”
花无暇：“......”
美人宗主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咳出来，连忙抬袖掩唇，眉宇间也闪过一丝羞意。
难不成，自己与尘儿当初在私底下做的那点小动作，都被这个女人给
刚闪过这个念头，花无暇便是一阵尴尬，只得绷着脸故作冷静。
“......”
两人僵坐不动，视线游离不定。
直至沉默僵持了半晌，双方目光才幽幽相汇。
“尘儿他...与你可有行房？”
“...没有。”
“嗯。”
两人再交流片刻，便继续低头不语，倒是心有灵犀般一齐重新拿起了棋子。
...果然还是安心下棋为妙。
哐当！
恰至此时，灵舟倏然震颤了一下，令一旁的花坛倒落。
花无暇眼神陡凝，闪身至船仓外：“尘儿，发生了何...”
话音未落，她便瞪大了美眸，一脸讶然地望着天际远方。
“那是——”
“天地异象。”
宁尘抄手沉吟道：“我们如今距离堕渊天还有万里之遥，还得再赶上几天路程。”
花无暇脸色愈发沉重。
即便有如此距离，如今都能清晰看见几乎与天际连成一片的阴沉黑云，仿佛苍穹云端都被墨水染黑，带来一阵压抑气息。灵舟四周虽有阵法守护，但时不时袭来的一阵阴冷大风，仍吹得船体一阵微颤。
很难想象，众人一行再继续靠近堕渊天，究竟会目睹何等震撼恐怖的场面。
“——冥狱，便是如此。”
清冷低吟从身后传来。
宁尘与花无暇回首，就见祝艳星缓缓走来，神色平静地眺望着天边：“冥狱深处，远比此地更为惊险，并非万物生灵所能靠近。”
“听着还挺吓人的。”宁尘哂笑两声。
祝艳星来到身旁，平淡道：“毕竟是万物寂灭之地，本该如此。”
宁尘眉头微挑，摊手莞尔道：“既然如此，我可得多说些甜言蜜语，让艳星继续留在身边才行。不然让你回冷清清的冥狱呆着，怕是又得整日以泪洗面了。”
祝艳星听得一愣。
但还未开口，花无暇便拉住了宁尘的手臂，冷冰冰道：“尘儿还有闲心偷听我与祝姑娘的谈话，看来是信心满满？”
“咳...只是担心今天你们二人会不会起争执。”
“都过了这几天，你还没放心？”
“你们僵坐了几天了，我哪里能放——等、等等，无暇姐这是要拉我去哪？”
“当然是闭关修炼。”花无暇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堕渊天危机难料，更该抓紧时间提升修为，强上一分，才能多一分生机。”
看着宁尘踉踉跄跄地被拉回船仓，祝艳星轻眨着美眸，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淡淡笑意。“冥狱那鬼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九怜坐在船栏上，俏脸上满是懒散笑意：“都陪着臭徒儿那么久了，你当真还想回去不成？”
祝艳星看着一旁的娇小女孩，轻吟道：“九怜姑娘待宁尘真好。”
“只是少个人在魂海中聊天，会无趣很多。”
九怜随意摆了摆小手：“其他女人各个阴沉不语，要么就是在故作高深不见人，除了你跟柳茹意能说上几句话，实在没意思。”
祝艳星轻笑一声：“说是聊天，平时你倒是更喜欢戏弄我们。”
“毕竟你们的确很有趣。”九怜投来狡黠目光：“不如今晚再与宁尘好好修炼几回？”
祝艳星脸色骤红，略显羞赧地偏头抚发，微不可闻道：“与其捉弄我，不如去跟柳姑娘聊上几句。”
“她啊...”
九怜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自从徒儿答应了她一个承诺，最近不知道在准备什么，整日神神秘秘的。”
说着便晃了晃小脑袋：“罢了，先不提她的事。堕渊天那边的状况你怎么看？”
九怜再往远处漆黑一片的天际线指去：“你好歹称作冥圣，能否看出个所以然？”
“很浓烈的死气...以及冥狱之息。”
祝艳星轻启朱唇道：“我不知什么旷世魔兵，但有此规模的死气盘踞，堕渊天的确不是寻常武者修士所能踏足。但宁尘他修习冥圣双生法，可抵御那边的环境影响，至少不会因此丧命。”
“能不能感应到冥狱之种的位置？”
“如今...感觉不到。”
“看来，还是得闯一闯。”
九怜轻捻着下颔思忖半晌。
待偏头斜睨着身旁的美人，她不禁努了努小嘴：“傻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点回去抢男人。”
祝艳星垂首轻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
“噢，那个姓花的好像要与徒儿他搂在一起了，似乎还要亲一亲的样子。”
“......”
祝艳星蓦然闭嘴，目光若即若离地往身后船仓飘去。
待反应过来，顿时身形微僵，略显尴尬地抚弄起鬓发。
九怜笑眯眯地看着她：“口是心非。”
三天悄然而过。
但对宁尘一行而言，却已是风雨欲来，危机将至。
狂风大作、犹如凛冽刀锋不断撕扯而来，包裹着灵舟的护阵支离破碎，在高空中摇摇欲坠。
“看来，现在不是悠闲的时候了。”
宁尘与花无暇从船内飞出，拂袖一挥，将灵舟收回袖中。
迎面抵挡着凶猛风暴，他眼神凝重地望着前方。
随这几天赶路，如今已距堕渊天不过千百里的距离，雷云密布的阴沉天色已是笼罩整片视野。
比起当初远眺所见，如今亲至此地，才真正感受到何为真正的...灭世之景。
黑云风暴如旋涡般席卷千里，直汇于苍穹之上，无数触目惊醒的雷霆如落雨般不断洒下，却依旧难以照亮这片如同深渊般的压抑黑暗。
无数碎石腾飞上空，好似一座座倒置的耸山。一眼望去，竟有股荒谬的倒错感，仿佛天地逆转，没有丝毫生灵生机可言，唯有茫茫无边的死亡寒意。
“怪不得东玄界的人，对堕渊天如此讳莫如深。”花无暇背后长发翻飞，神情沉重万分：“这样的天地险境，怕是真灵神魄境的武者都难以滞留太久。”
现在还只是靠近堕渊天，便能感觉到四周的天地灵气已尽枯竭，取而代之的则是愈发浓郁的阴冷死气。若再继续靠近过去，情况定会更为险峻。
“怜儿，这里还能否收敛气息？”
宁尘沉声道：“虽然还未发现那柄所谓的旷世魔兵，但为防意外，得尽量绕开这些危险。”
“可以。”九怜低吟道：“这回我会更小心些，即便再碰上冥狱的人也不会被发现踪迹。”
而祝艳星也在魂海中出声：“我来助你们抵挡那些死气。”
宁尘与花无暇对视一眼，默默颔首，并肩朝远处飞驰而去。
“......”
随着离雷云中心处愈发接近，四周浓雾渐起。
宁尘神识小心扫过，映入脑海中的场面也令他暗暗吃了一惊。
那是一座极为广阔的漆黑山脉，绵延至视线尽头，如天幕般高耸入云，即便是以他如今的魂境神识都难以窥得一角。
而在山脉中央，却好似被外力强行劈成了两半，极为惊心动魄的裂谷深邃到难以想象，仿佛直通九幽地府深处，从中弥漫着实质化的漆黑死气，如同烈火般熊燃摇曳，可谓阴森骇人至极。
“艳星，指个方位。”
宁尘紧握着背后刀柄，眼神锐利地不断扫视着四下。
但祝艳星却迟疑道：“这里与我记忆中的模样...截然不同，而且现在还未感知到...”
“不一样？”
“对...至少当初并没有这座被劈开的山脊。”
听着祝艳星的回应，宁尘眼神愈发凝重，渐渐看向了裂谷深处。
排除群山四周，便只剩下那个方向——
“先进去瞧瞧。”花无暇靠近低吟：“周围没有其他修士的气息，应该没有埋伏陷阱。”
“好。”
宁尘拉着她的手臂一同俯身飞落。
随着死气愈浓，花无暇蛾眉紧蹙。虽有祝艳星帮忙抵御，她还是会本能的感觉到不适。
倒是宁尘神情如常，显然未受外界环境的影响。
对他而言，这些死气即便再浓烈也很难起到什么效果。与平日里修炼所吸纳的冥狱之息而言，算得上小巫见大巫了，自然早已习惯。
只是深谷内环境愈发压抑深邃，他早已神识尽启，警惕着四周动静。
谁又知晓这堕渊天内，究竟会藏着什么恐怖怪物——
“有人！”
九怜蓦然出声：“百里外，有一名破虚。”
宁尘与花无暇皆是心头一跳。
堕渊天内虽如天险，但对高境武者而言，也并非无法踏足。
只是不知那人又是否为冥狱之种而来。
心下思索间，宁尘与身形未停，收敛着气息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
花无暇并肩跟随，暗中传音道：“堕渊天内会不会还有其他宝物？”
“这一路打听过来，除去艳星所说的冥狱之种，唯有那柄刚刚降世的旷世魔兵。”宁尘皱眉道：“难道那破虚强者是为魔兵而来？”
暗中交流之际，很快发现了远处模糊不清的背影。
宁尘立刻停下，屏息凝神道：“看不清容貌，但看那人的架势，似乎在与何人相互对峙？”
“——是魔兵。”
九怜再度开口，沉吟道：“在其数百丈外的一道耸立石柱上，魔兵正悬于半空。”
宁尘眼神微动：“怜儿能探个底细？”
“不好太明目张胆。”九怜道：“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点，但是那柄魔兵，应该有些不凡。”
“看来真是为魔兵来的。”宁尘摩挲着下巴，再看着远处气场深不可测的破虚高人。思忖道：“我们静观其变，先看看情况？”
“用不着停留。”
但祝艳星却突然道：“远离那件兵器，莫要随意靠近。”
花无暇听得凤眸凝起：“有何发现？”
“那人已经死了。”
祝艳星的这番话，令宁尘与花无暇都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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