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李守因_贞观长安小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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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李守因

  第397章李守因

  休沐日,范铮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光线,听了一耳朵蝉鸣,扭了一下身子,继续睡。

  该死的蝉,怎么就不全部去寺庙里,让比丘们“悟蝉”呢?

  睡到自然醒吧。

  没有福报的日子,就是那么爽快。

  一只温暖的小手手摸上范铮的脸庞,带着咿咿呀呀的声音。

  旁边,是范百里在叨叨:“阿耶,日头晒到你屁股,你当家做主。二郎叫你起来用膳,陪他玩呢。”

  娃儿是自家的,不能置之不理。

  范铮伸手,轻轻捉住范鸣谦的手臂:“好啦,二郎随兄长去见耶耶、阿婆,阿耶洗漱一下就来。”

  杜笙霞小鼻子得意地扬了扬。

  要是她叫范铮起床,休沐日的范铮能磨蹭到让人急躁,只有娃儿能让他勤快一点。

  “大郎,明白你阿耶当年为什么没有练成武艺了吧?就这瞌睡,怎么也练不起来。”

  这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会揭短了。

  简单的洗漱,换上一身灰色的圆领袍,简单地戴幞头、着白袜草履,范铮往前头走去。

  裹头是不能戴的,这天气戴裹头,能起多少痱子?

  着草履就是图凉快,要不是为了形象,范铮可以连袜子都不着。

  定远将军府从来不是什么太讲规矩的地方,每个人该用早膳都用过了,范老石教着大孙儿耍一路枣木短棍。

  范铮捧着碗,在丁丁汤饼里加了一大勺食茱萸,放了一眼眼醋,扔了一爪子芫荽,拌了拌。

  汤饼里的臊子肉,三分肥七分瘦,油而不腻,酸菜的数量恰恰够当点缀,嫩绿的葱花让人食指大动。

  范铮小尝了一口,哈哈,味道就是那么浓郁,正宗。

  至于那些讲究到令人发指的高端美食,范铮表示,山猪吃不了细糠。

  那道烤骆驼里有烤羊、羊腹中有烤鸡、烤鸡腹中有蛋,最终贵宾食用蛋的吃法,范铮表示无福消受。

  有那工夫,摊个鸡蛋饼给他,都能乐得眯起眼来。

  范百里一个高抬腿,虽然没成笔直的形状,却比范铮强得太多了。

  范铮满眼惊讶,手一滑,陶碗落地,摔成几瓣。

  一名防閤迅速提铲子,铲灰覆盖油渍,以便稍后打扫。

  元鸾气势汹汹地拎着鸡毛掸子过来,照后背给了范铮两下:“败家玩意!陶碗不要钱?”

  要是早两年,范铮可能翻脸,现在心性缓和了许多,只是笑而不语。

  别看鸡毛掸子舞得呼呼作响,落到身上的力度比点上来也重不了多少。

  杜笙霞臂弯里的范鸣谦,咿咿呀呀地嚷了几句,眉眼间现出一丝急躁,小手开始舞动。

  杜笙霞眉开眼笑:“哎哟,二郎这是心疼阿耶,要阿婆别打呀?”

  元鸾立刻收回鸡毛掸子,面容转为慈祥:“好,范鸣谦最乖了,阿婆不打你阿耶了。要不,打你兄长?”

  范鸣谦两腿急躁地蹬着,又嚷了几句。

  “好好好,不打,范鸣谦还会护兄长了。”元鸾乐道。

  即便是范铮升四品了,也不及此刻含饴弄孙的欢喜。

  范百里耍了几招,将枣木短棍置于架上,笑眯眯地看着阿弟:“阿弟最乖了,等你再大一点,兄长抱你去坊内耍子。”

  卫无忌持着温热的汗巾,给范鸣谦擦着脸上的奶渍。

  这一次,杜笙霞的母乳足够哺育了,倒省得请乳母。

  上次范百里的阿沄搞出的恶心事,让阖府对“乳母”一词过敏,即便增加防閤也是选知根知底的人。

  范鸣谦露出灿烂的笑容,小手抓住范百里的手指头,兄弟二人不知道在交流啥。

  孙九笑嘻嘻地从垂花门进来,叉手团团见礼。

  这个防閤成了长随,加上婆娘卫无忌又是成天呆在定远将军府领娃儿,索性范铮也让他一日三餐都由府上负责了。

  总不能让卫无忌与孙九两口子分两处用膳吧?

  “忠武将军,乌头门处有人携束脩请见。”

  孙九的称呼也用心了。

  县男与总监品秩太低,弃之;

  少卿是检校,不好听;

  于是,杂号将军成了最上得了台面的称呼。

  范铮起身,稍稍扯了一下衣领,感觉仪容过得去了,冲着范百里一招手:“走,随阿耶见客。”

  不管皇位的争夺状况如何,大唐始终是以嫡长子继承制为主。

  理论上,即便需要别籍了,财产是按照子嗣人头加一来均分,诸子各一,嫡长子加一。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但实际分家,庶子所得往往少于理论。

  关键在于,看计算方式掌握在谁手中。

  如果不理解,看看后世“合理避税”一词就知道了。

  需要继承家业的嫡长子,接人待物也是必修功课。

  乌头门处,一袭生绢圆领袍的李楷,领着同样生绢袍服的庶子李守因,恭敬地垂手候着。

  有求于人,怎能不放低姿态?

  李守因八岁,面容还算端正,就是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瞬间让范铮降低了评价。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但谁不是以貌取人?

  第一印象极其重要好吧?

  难怪李楷家县君不待见李守因,这位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娃儿。

  只有李楷,父子连心,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守因连个流外官都混不上吧?

  至不济,混个亭长?

  亭长一职,是隋文帝取汉高祖刘邦曾任的亭长之名,专设的流外官名,唐朝随用。

  掌固就是正儿八经的吏了。

  “二郎,快拜见师尊。”李楷笑眯眯地开口。

  李守因闻言,叉手便欲行礼。

  范铮摆手:“德谟(李楷字)兄,我可没应承过收弟子啊!我允诺的,只是让他进敦化坊学,试为坊学生。”

  想趁范铮不备,引他认下师徒关系?

  想多了!

  李楷笑容不改,仿佛只是无心之失,被范铮拒了也无所谓。

  只要他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范百里在范铮的手背上敲了两下,堆出笑容:“世伯、世兄请随我到坊学。”

  看着李楷父子带着一车束脩,随范百里至坊学,范铮的笑容一点一点收敛。

  范百里那两下,是在告诉范铮,他不喜欢李守因!

  别看范百里年幼,识人心上颇有一套。

  加上范铮不太好的观感,大约,最后也难免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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