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刀下留人!_贞观长安小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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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刀下留人!

  第321章刀下留人!

  “泾州折冲府至此!开城门!”

  暴烈的喝声在城外响起。

  哎,这屁大的县城,居然挡不住声音飘到范铮耳朵里,就离谱。

  范铮抬头看了风莽一眼,见他满不在乎,只能一摆手:“开城门!本使还不信了,泾州折冲府要反?”

  那一头,龙亚已经将百姓逐回自家宅子,或引入县衙躲避。

  五马分尸,狂奔的马匹撞到谁,谁不得重伤?

  一二千斤重的马匹,可不是说笑的!

  雷七、雷九动作娴熟地给申枭猓与满屿绑好绳索,指引着马匹将绳子绷直了。

  申枭猓一直端着的姿态终于崩塌,凄厉地叫喊着:“姐夫救我!”

  这个观风使,他是真的敢杀人!

  满屿早就崩溃了,裤裆里异味弥漫,口中喃喃:“你不能杀我,本官是武德六年进士!”

  一瘸一拐的守当者终于磨磨蹭蹭地将城门打开,五十骑府兵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五马分尸的架势,为首者大喝:“刀下留人!”

  随着这一声喝,雷九、雷七身形急转,马鞭重重地抽在马臀上,吃痛的马匹狂嘶着发力,申枭猓与满屿如破败的人偶,轻易地分拆成了几段,场面不宜细观。

  马匹狂嘶着冲入黑夜中,不知所踪。

  好在老马识途,一般会自己回来,要不然损失十匹马,范铮也少不了被责罚。

  府兵头领扬刀怒喝:“本都尉已经叫刀下留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动手?”

  雷七撇嘴,不屑于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

  木讷的雷九,一字一句回应:“对呀,刀下留人,问题我们没用刀啊!马,你没看到么?”

  范铮忍不住嘴角抽抽,木讷的老实人说起冷笑话来,效果还格外好。

  目光一转,范铮板起脸:“泾州折冲府夜闯鹑觚县,这是要造反么?”

  折冲都尉郎廉眼角疯狂地跳动,面颊也隐隐抽搐。

  这个不省心的妻弟,总是在闯祸,自己三番五次捞人,早就犯忌讳了。

  哎,救不回去,家里的长豆角架又要倒了。

  范铮的大帽子盖下来,郎廉才想起,自己的做法不妥。

  端坐马上,郎廉拱手:“泾州折冲都尉郎廉参见观风使。”

  上府折冲都尉正四品上,品秩比范铮还高,若不是范铮观风使的身份,恐怕还得倒过来见礼。

  饶是如此,不下马这一点,已经足够倨傲了。

  右领军卫翊卫悄然撒开,各自占据了有利地形,长弓搭兵箭,木枪在手,攻击之势已然成形。

  只要风莽一声令下,射声就能向府兵展示一下,翊卫与府兵的具体差异。

  郎廉不是庸才,自然发现了翊卫的异动,眉角一挑,面现桀骜之姿:“观风使这是要灭了泾州折冲府么?”

  纵然非野战,骑兵在城内施展不开,郎廉也不觉得自己这一队骑兵就差了。

  你有长弓,我有角弓;

  你有木枪,我有漆(骑)枪!

  我还有马,不是倭国的马!

  风莽慢慢站到范铮身边,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郎廉的桀骜缓缓收起,面色凝重无比。

  说一千道一万,泾州折冲府就是右领军卫下辖的折冲府,按军中规矩,就得服从右领军卫差遣,风莽这位长史还恰恰是各折冲府与右领军卫对接的关键人物。

  便是郎廉身后这五十骑,也至少有十骑认得风莽,骚动自是难免。

  “郎廉,公器私用,你可真是好样的。”风莽冷笑。

  郎廉面现傲然:“那又如何?上行下效而已。泾州折冲府的儿郎去长安上番,结果是在上官府中为奴为仆!”

  “本都尉无论如何,也曾亲手斩杀过突厥人,难道还比不得那些所谓的上官吗?”

  范铮蓦然一惊。

  这个中唐的大弊端,已经抬头了吗?

  府兵制的衰败,土地固然是一个重要因素,将领、官员私自使用府兵,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骄傲的府兵,那是恶狼;

  被上官呼来喝去的府兵,那是仆佣!

  风莽冷笑:“身为折冲都尉,你有越过右领军卫向朝廷上奏之权。本官问你,奏报了吗?”

  郎廉咆哮:“何止是奏报了,还被羞辱了一番!”

  按照郎廉激烈的情绪来看,这事,九成真。

  不一定是三省正堂官的批复,搞不好,譬如尚书左丞之类的官员就直接拦截了。

  上达天听,那是各都督!

  范铮开口:“庇护申枭猓这等死囚,任其祸害百姓,无恶不作,致使鹑觚县几欲沦为死域。郎廉,你可真该死啊!”

  郎廉呸了一口:“你以为,朝中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跟本都尉有多少区别?乌鸦别嫌猪黑!撞破了,就是恶贼;没撞破,就是君子!”

  这话,范铮竟无言以对。

  好吧,郎廉的话稍嫌偏激,贞观朝的破事,相对还是要少一些的。

  范铮身边,着绛戺衣,门下省符宝郎麾下主符缓缓行出,在火光的映照中亮出了右半边铜鱼符。

  这不同于表示官员身份的随身鱼符,铜鱼符是调兵专用,起军旅,易守长,也就是说,可以直接抹了郎廉折冲都尉职司。

  军令如山,铜鱼符一下,泾州折冲府除了造反,就只有服从一途。

  在乱世时,反也就反了,可在基本稳定的大唐,造反除了是作死,还只会牵连家人

  郎廉回首,见府兵悄然垂下了刀枪,一声悲凉的叹息,横刀于颈:“苍天不公!其他人,再怎么欺压良善都没事,偏偏到我这里就过不去!”

  横刀一拉,血一溅,郎廉栽下马来,眼睛兀自瞪得溜圆。

  这种三观不正的人,官当得越大,祸害越大,死不足惜。

  郎廉自刎,除了众叛亲离之外,更是在保护他身后之人。

  郎廉死了,要顺藤摸瓜就没可能了。

  五十府兵乖乖下马,老老实实听候风莽发落。

  有什么罪孽,死去的郎廉尽数背了,府兵都是小白兔。

  虽然范铮也想杀个干净,却不能下这个手,连鹑觚县几个前官吏都得押回长安,给大理寺审理呢。

  说到底,首恶必诛是说得过去的,协从还得按轻重不同判定,或流或徒。

  哎,终究是不能杀个痛快。

  范铮是发现了,自己一个没什么武力的人,居然杀心颇重,就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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