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鸽子_贞观长安小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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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鸽子

  第193章鸽子

  李世民气笑了:“果然是在狡辩!一旬才去教半日的算学,能累死你?就推脱!”

  范铮叹息:“陛下有所不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孔颖达与颜师古、令狐德棻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浓浓的震惊与欣赏。

  想不到,这个半吊子出身的侍御史,竟出口成章,句句戳中了大儒们的心脏。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大儒或多或少身为人师。

  嘿嘿,截取的《师说》,你们没有认同感才叫咄咄怪事。

  “虽说算盘之道,敦化坊学生都是臣教的,可许多学生的手脚都比臣快了许多,这就是最好的例子。再说,有哪个为师的,会不希望弟子能超越自己呢?”

  “臣不敢强求要让巫亹进算学。事不可为,臣让他回坊学教算盘就是,算学依旧由臣教。”

  范铮人畜无害地眨眼,一脸无辜。

  别人无所谓,孔颖达却紧张了。

  日后难免有人将算学生与坊学生的算盘水平捏一块比较,如果都是巫亹教的,无话可说,最多就是验证了范铮的话,技艺应当从小学起。

  如果一头是范铮教,一头是巫亹教,偏偏巫亹教出来的学生更厉害,外头的话可就酸了。

  什么算学不如坊学了、有眼不识金镶玉了,能够让国子监颜面大失。

  孔颖达几十岁人了,不可能去求权、求财、求色,不就好点名声么?

  “陛下,国子监以为,巫亹可为助教。算学没这个职位,可以设为裹行嘛。”

  看看,范铮过去经历的遭遇,偶尔还能在自家学生身上展现。

  至于安排到民部的甄邦,不用范铮费心,民部尚书唐俭已经妥善处理了。

  想想这位起落视等闲的莒国公,范铮也是摇头。

  算了,反正唐俭也不是范铮能触动的人物,上次被免官,也只是皇帝在借机点一点亲家罢了。

  唯有甄行头疼,范铮不想让他下地方,皇城里的衙门,范铮还有许多只能跟人打哈哈、攀不上交情的。

  还是李乾祐解了难处,一个小小的御史台书令史就解决问题了。

  官身不是事,书令史是流外官,时机合适、上官不变的情况下,入流还是很容易的。

  御史台最大的好处,在于升迁不必按部就班,要不然你以为马周之类的官员,为什么从御史台出去、又要回来打一个滚儿?

  单单范铮从监察御史跳到侍御史这一步,就能让多少外官哭出声音:我们也想要!

  最终,几名打头的学生都混出了前程。

  唐俭甚至表示,看今年……明年甄邦的成色,再决定是否从坊学引进吏员。

  注意了,是吏。

  范铮表示,甄邦得努力了,要不然屁股开花。

  ——

  四方馆中,高桓权坐立不安。

  大唐这一两年是不会动手的,高句丽也心知肚明。

  毕竟,需要动手的理由,伱不能嚷嚷“叫你不戴帽子”不是?

  另外,路途遥远,五千一百里地,也不是说想打就打的。

  就连对付高昌弹丸小国,侯君集带交河军,在路上都吃了七八个月的沙子,何况是对付高句丽这样的“大国”?

  这个词,高桓权认为没错,高句丽是大国,大唐是巨国。

  可是,新罗和百济两只讨厌的小虫子,着实讨厌啊!

  外,三面受敌;

  内,钱氏越来越张狂,整个平壤一半的兵马,是顺奴部的。

  大对卢由钱太祚那只老狐狸担任,王室没有任何机会收权的,可钱太祚太老。

  据王室收买的名医称,渊太祚的身体,濒临油尽灯枯,最多就是一年半载的事。

  老狐狸的次子钱净土,军政方面都不算出色,也就是娶了高桓权的侄女——堂兄高藏的女儿、叔父高大阳的孙女。

  唯一能接任的,是他的长子,西部大人钱盖苏文,那是曾经在七重城与新罗名将阏川大战的狠人——虽然还是败了。

  问题钱盖苏文也不是什么善茬,恐怕只有寻求强力外援,才能弄得倒他了。

  一咬牙,高桓权带人,拉着最后九车珠宝、一车野山参,出了朱雀门,在来济奇怪的目光中,一个左拐,过街道,再左拐,进入光鲜亮丽的崇仁坊。

  崇仁坊里住的,最出名的人物,当然是皇后的一母兄长、赵国公长孙无忌,这也是在贞观朝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高桓权行走在宁静的青石板上,感慨于环境的优雅。

  这要不是冬天,春暖花开时节,该有多引人入胜啊!

  隐隐约约的喧闹声,传入高桓权的耳廓,听得出那是快意、愤怒交织的动静。

  情不自禁地,高桓权身子一拐,走入一个敞开门的庭院。

  庭院内部很素淡,连墙面都没有刮一道灰浆,地面全部铺上一种不像石材、奇怪材料制成的板条,庭院中间是几块同样板子垒就的台子。

  台上,一个五尺见方的笼子里,两只眼睛腥红的鸽子在飞腾、跳跃,喙出如枪,爪利如刀,笼子里一地的灰羽、白羽、绒毛零乱,血迅速浸湿了这些羽毛。

  “原来是博戏啊!”

  高桓权想转身办正事,却发现双腿它不听使唤。

  呵呵,在平壤,大同门下的博戏之所,高桓权本就是常客。

  “世子,你不是要拜谒赵国公吗?”

  随行的大使者努力劝谏。

  高句丽的大使者不是指正式出使的人,是一个官职,上面还有太大使者、下面还有小使者。

  高桓权袖子一撸:“赵国公还没有回府,本世子先过把瘾!”

  斗鸡高句丽也盛行,倒是第一次见斗鸽。

  看着这小巧玲珑的身躯在笼子里厮杀,竟让人有种沙场驰骋、指挥若定的感觉。

  这一轮很快以灰鸽的死亡而终结了,该赔赔,一贯贯的铜钱看起来格外让人眼热。

  下一轮,依旧是一灰一白两只鸽子。

  主持博戏的青年,斜睨着高桓权:“外面来的啊?看看就好,博戏风险大,小心连犊鼻裈都输光了。耶耶李元则坐庄,向来是丑话先说,一文起押,上不封顶。”

  不说这话,高桓权未必会参与。

  话赶话,除非你转身就走,否则的话,怎么也得应上一两把。

  就是这个“耶耶”,听得高桓权浑身不自在。

  哎,满长安都在自称耶耶,你能奈其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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