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不讲道理_贞观长安小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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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不讲道理

  第141章不讲道理

  四百声街鼓,从承天门方向次第传来,这是闭门的号令。

  之后,又是六百槌街鼓,各坊门关闭,街上禁止行走,违令者笞二十。

  在闭门鼓后、开门鼓前,行走在街上,称为“犯夜”。

  坊内行走,不在禁令范围。

  有公事急需办理,请出示县、州、三省的文牒,或者是皇帝的谕令。

  私人家的吉、凶、病,属于特例,在坊、县出具了文牒之后才可以通行,在没有文牒的情况下,虽然无罪,却不准过街铺。

  当值的左右候卫,在可以通行时阻挠通行、不符合通行条件却放行的,笞三十。

  当值时有盗贼过而未察觉,笞五十。

  发现了盗贼而放任不管,按主司故意放纵论罪。

  故意放纵的,无论对方是什么罪名,一律同罪。

  当然,左右候卫(金吾卫)打死犯夜人的事,也是有的。

  元和(唐宪宗)三年四月,中使郭里旻酒醉犯夜,杖杀之。

  过后虽然当值的人受惩处了,可死的人,也就死了。

  魏王府要文牒,延康坊正不可能不开,于是除了侍御医留守观察,其余人趁着华灯初上,赶紧回家。

  娘哩,第一次发现,敦化坊原来这么远。

  幸好,明天是假宁日,二月初八,可以美美地睡个懒觉。

  二月初八是什么日子来着?

  脑子已经混沌了,管他呢。

  接近二更了,范铮才摸到了敦化坊,与坊中的武候对话、入门,让孙九与陆乙生各自歇息,明天不用会面,然后推开虚掩的院门。

  院中灯火通明,阿耶范老石虎着脸,一脚踹到范铮屁股上,丝毫不顾那是官服,恶声咆哮道。

  “瓜皮,长能耐了啊!在外面胡天胡地都不回来!你咋不死外头呢?”

  莫名其妙挨打,骂得还毒,范铮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怒了。

  “怎么着,有事不回就是眠花宿柳了?要不要我把官身辞了,再把敦化坊的产业拱手相让,然后天天三锤子打不出个屁的,就在这一亩三分地转,天天卖力气吃饭!”

  真要错了,挨打范铮认,可这莫名其妙的一出啊,还是最困乏的时候!

  院子里还有阿娘与杜笙霞!

  崩溃!

  当阿耶的,就可以不讲道理!

  扭头,一脚踹开厢房门,范铮插上门闩,凭着记忆摸到还剩的几块毼布,裹着身体,躺到一堆板子上,迅速拉起了鼾声。

  院子里,隐约有杜笙霞的抽泣声,可惜范铮的眼皮实在是睁不开了。

  ……

  日上三竿,范铮才爬起来,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官服。

  这样子穿出去,说是丐帮弟子都有人信。

  空荡荡的院子,没有丝毫动静。

  毼布这东西,哎,就是图个鲜,没经过洗毛工艺,毼布带着挥之不去的膻味且不说,关键是不柔软、保暖度不够。

  事实上,洗毛工艺,不是没有啊!

  别的不说,就那毛笔,没有经过洗毛流程,毛能那么柔顺吗?

  哎,懒得动,懒得想。

  回到无人的房间,换下皱巴巴的官服,在上头洒了点水,置于案上,再烧了一壶沸水,就着壶底熨烫官服。

  手艺虽然生疏,终归没出大错,没把哪里烫一个窟窿或烫焦。

  收起官服,顺便架上小镬,烧水煮汤饼,就着昨天的剩菜,随便对付了一餐。

  在外人看来,或许有点凄凉,可没翻身之前,范铮还不是这样过的?

  放下碗箸,收拾了一下,范铮出门,拐到了铁大壮家。

  很好,铁大壮今天刚从兽炭作坊下值,正在院子中间扎纸人竹马什么的。

  纸人是铁大壮的小手艺,在清明前能卖得一笔小钱,帮补家用。

  竹马,则是社火中的一项表演,看竹马不大不小的个头,就是给自家娃儿备的项目,竹骨纸皮,就是画工太丑。

  五大三粗、相貌粗鲁的铁大壮,还是个手艺人哩。

  不过,在这年头,也很正常,谁家屋子出问题了,就是几个街坊一顿修补的事,管饭、管酒就成。

  除了麻山那种癞货,谁都多少有点本事,就是这本事想换成钱嘛,呵呵,难了。

  看到竹马,联想起社火,范铮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二月初八,据说是释迦牟尼出家之日。

  汉家的春社,有二月初二、二月初八、二月十二、二月十五的说法,但能肯定的是,唐朝的春社绝对不会是二月初八。

  证据很确凿,因为假宁之日里,二月初八与春社是并列的,各给假一天。

  “铁大壮,给我以藤为骨,扎一个双臂长二丈三的曲面骨,然后以麻布为面,缝结实了……”

  范铮叭叭地将要求讲述了一通。

  铁大壮想了想,肯定地回答:“十五那天,一定扎好!”

  范铮准备付账,却被铁大壮阻止了。

  铁大壮的眼里现着一丝乞求:“我知道自己粗鲁、喜欢占便宜,小毛病很多,配不上苦贞贞,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喜欢她。”

  要帮游说苦贞贞?

  有点难哦。

  苦贞贞的阿娘苦柳氏,是贞观十一年九月亡的,二十七个月的服纪期,今年正月就满了,范铮竟然疏忽了。

  除服之后,是可以婚嫁了。

  铁大壮叹息:“我也不是一定要娶到手,就是每天看看都开心。”

  舔狗舔狗,一无所有!

  “可是,苦贞贞还是想出家为尼,今天又出去打探,长安的姑子庵在那个坊!监察御史啊,你好歹劝劝她,真没必要去剃度,就是嫁别人,我看着也开心。”

  这个理由,清新得很。

  此时长安城内,好像只有长安县通义坊,高祖龙潜之所,在贞观元年立为兴圣寺,尼寺。

  不过,那门槛高的,苦贞贞够不着。

  礼部祠部司的政令,范铮因为提供了一些参考意见,得以一窥全貌。

  其中有一条: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孙女出家的,是在官舍内或寺观修行,都不加干涉。

  兴圣寺,就是为那些躲避不满意婚姻的士大夫女、孙女提供庇护的地方。

  “放心,苦贞贞字都不识几个,给她佛经她也看不懂的。”

  范铮安慰道。

  铁大壮松了口气。

  莫名其妙嘛,当个舔狗,你还管人家出不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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