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 131 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第131章
◎重启的真相◎
当拥有绝对的力量,走到了进化的终点，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人还会留恋这个世界吗？
白悦溪觉得很迷茫。
她仿佛又变成了过去的那个自己,她变成了吸收星球本源生长的树，一个类似于管理员的声音在问她：
“要不要前往下一个世界播撒新的种子？你的生命将会无穷无尽的进行下去。你会成为每个世界的主宰,你是他们的神明,所有的低等生物将会为你欢呼。”
这AI般冰冷的嗓音只让她觉得胆寒。
她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罪人,她有什么资格让亿万生命伏尸自己足下？
好累啊。当一棵树好累。当爸爸的女儿好累。
她这辈子,到底想要什么呢。
意识体漂浮的空间，一个纯色的积木拼图，被人从透明的培养皿中抓了出来，有声音响起：
“检测到当前生命星球实验,已进入终点阶段,准许下发清洁球,完成最后污染清除。”
那些悬挂在树顶端的光团，她并没有消化掉，偶尔她还会和里面依旧活着的人聊聊天。
白悦溪见到这一切的时候，反而觉得心里平静了很多。
有时候在面对灾难，或许不需要那些天花乱坠的能力。
如果今夜注定会毁灭，那他们就窝在一起，在冰冷的大地上睡一个暖乎乎的觉就足够了。
动物们捕鱼很厉害，只让白悦溪帮忙烤熟，就会分她一些食物。
白悦溪用了很长的时间,把自己从树里面再脱离出来。
脑袋痛得不行的时候，白悦溪真的很想溜出去，结果居然成功了。
她偶尔会和大树里面的一对母女聊聊天，虽然白悦溪不记得了，但她们好像认识她。
也不知道一只猫是怎么和鹦鹉，蛇、乌龟，还有小飞鼠这些家伙混在一起的。
她有的时候会躺在狮子猫的肚皮上面问，她们会不会也想要觉醒那些特别威风的能力。
白悦溪也不知道，她只是明白，只要再往前走一步，那些AI般冰冷的实验员就会彻底将整颗星球的文明化作废墟。
很多人都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在骂她，也有的人在问她到底想做什么，刀都已经悬在脖子上了，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直接杀完算了。
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是靠着自己的双手，从一开始走到最后，而不是投入那棵树的怀抱，故事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在这里生活的那几个月，是她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算了吧，就算是又怎么样，她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编号d196星球实验,世界树实验档案存档完成。”
“检测到当前实验体‘DS001：不死神树’依然存在智慧，可延长实验成果回收时间，观察第二阶段。”
毛发特别厚的狮子猫，会不耐烦的拽着她去打猎。会骂她是没用的人类，要是一个人行走在冰川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掉。
而她，却被几个小动物捡回了家。
在蚁城基地待了那么多年，白悦溪其实很少见到没有变异过的动物，而基地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把她当成珍贵的天灾候选者、尊敬的领主、无上的领域君王、和不敢触碰视线的灾难暴君。
她的记忆越来越混乱，身体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能成为她的一个细胞。
白悦溪吃着热乎乎的烤山药，突然有些理解，这些几乎没有觉醒任何能力的动物，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但小动物们不在乎这些，它们只在乎明天还能不能吃到热乎乎的食物。
如果死亡一定会来临，他们会将死去的朋友埋在冰层下面。
无法理解的力量,他们总是冠与神明的称号。即使脚下的大海里,裂开的山谷中,仍藏着人类绵延了数千年的科技文明,但断层式的毁灭让他们很难再拿起那些东西。
它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在外行走的人类了，据说北方以外的区域大部分人类都死光了，那里已经被天灾之树占领，这颗星球也快要完蛋了。
据说它们是一个小区的，灾难爆发后就一直往北前进，在这生活了很久，也成功避开了很多危险。
只有她一个人能活在这里的话，那样多寂寞啊。
她走过荒凉破败的大路，最后来到一片冰川荒原上，因为低温和长时间远离母体树身，她的人形被一群动物救了。
人可以自救，动物也可以自救，星球产生的伤疤也有痊愈的那一天。
她伸手扯了扯那个小团子，对方弹了一下，又软乎乎的贴了上来。
整个星球上还活着的人类，要么都是和那位疯掉的哥哥一样恨她恨到了骨子里，要么就是将她当做神明供奉在祭坛之上祈求风调雨顺。
那样看上去就像是在冰里面睡着了一样。
在发现天灾之树只会带来毁灭之后，有一部分人获得了和自己祖先一样坚韧的品质，神不救人，人自救。
文明彻底毁灭过一次之后,那些记录在史册上的传说好像又会再次萌发。
“这算什么，高等文明派发给我们这种低等实验体的监视器吗？”
她没注意到的是，那个实验员下发的所谓污染清洁器，也跟了出来。
分离出来的这个分/身，在和这个所谓的污染清洁器长期在外活动，他们走过了很多很多的地方，见过了那些幸存者的人类，是怎样在如今的世界生存下去的，也见过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是如何在这个土地艰难求生的。
一段时间之后，不死树已经收割了这颗星球上绝大多数君王以上级别的人类。
现在，她只是一个处于崩溃边缘的，全世界都恨透了的不死神树。
等她发现那东西的时候，对方就像一个小棉花团一样，黏着自己不放。
那些细胞并不想融入自己，只想杀死自己。
狮子猫会一边梳着毛一边帮她掳顺头发：“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钻进白悦溪脖子里的小飞鼠却晃晃尾巴：“人类不是总是会说下辈子吗？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希望早早能遇见老大你们！然后我们天天住在一起，你给我们捕鱼，我去给你们找松子吃！”
怕冷的鹦鹉窝在狮子猫的肚皮上，调侃：“你那点松子够谁吃啊？要是我的话我就去卖艺，我记得以前会说话的鹦鹉可受欢迎了，到时候我骗一个铲屎官回来养老大。”
“那最好是个接受能力高的，不然雪米怎么办？我记得喜欢蛇的人类不多吧。”
“还有呈山伯伯，他多好养啊，冬眠之后几乎没吃过东西。”
“伯伯不会死了吧，谁去翻一翻，看还有没有心跳。”
白悦溪于是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依次检查动物们的状态。
她想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来养你们好了。
我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过活，他们叫我好女儿，叫我好领主，最后叫我神明，又将我打成万恶不赦的邪恶之物。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愿意走一条更艰难的路吧，我会在那里面给你们一个家，我不会再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东西。
你们会有自己的家。
我会有一个家。
扑通扑通有心跳声，正在愈演愈烈。
一直黏在衣服上的那个污染清洁器，突然钻到了她的心口，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某个愿望。
“你想要一切重新开始？”
“那意味着你将放弃成为本星球唯一幸存者的机会，放弃前往高维世界，成为世界树新生儿的机会。而你放弃前往的世界，是真正的神明国度，也是真正能摆脱痛苦与短暂生命的长生国度。”
白悦溪捧起了那个小团子：“你就是从那个国度回来的？”
“不，我是因为你才存在的。”
白悦溪想到了自己曾听到的那句污染清洁器，估计只要她迈出最后一步，消化掉不死神树身体里残留的最后灵魂，就能真正打破这个世界的限制。
这个清洁器，大概是帮她这个低维灵魂消毒，好进入高维世界的吧？
“所以其实你也不希望我使用掉你，对不对？”
小团子没有回答。
于是白悦溪轻声问：“我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小团子说：“只要你愿意支付代价，放弃一切唾手可得的胜利。”
白悦溪笑了：“这哪是代价，这不过是把别人加在我身上的筹码，那我重新还给他们。”
“我同意了。”她正色道。
“即使这次的游戏会变得更难？”
“即使万难，我也想试试另外一条不同的路。”
达成这场协议之后，她们在冰川上看完了最后一场日落。
世界只会变得越来越糟，不死神树已经将整个星球的天灾融合在了一起，可能过不了几天，冰川也不会有任何活物了。
白悦溪最后一次抱着狮子猫毛茸茸的爪子蹭蹭，一直试图教会人类捕猎的狮子猫，早就已经变成了她们的大管家，但她发现这次吃完烤鱼之后，这个人类异常郑重着望着他们，仿佛要记住每一个动物的长相。
“如果还有机会，我们一定，一定会相遇的，千万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呀。”
寂寞的灵魂们，在冰川流离失所，但命运总会让他们相遇。
或是在一切还没发生的那个偏远小区，或许是在你们遭受这一切苦难之前。
这次我一定会提前找到你们的。
等我呀。
某天开始，那棵疯狂席卷生命的树终于停止了下来，而后，悄无声息的，吸纳了一切精华的不死神树开始枯萎。
距离打破本世界界限只差一步的神明，在打出自己想要的完美结局之前，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重启。
“故事重新开始的话，我还能遇见他们，但你呢，你是不是会回到实验员的世界里去？”
小团子蹭了蹭她没有说话。
白悦溪亲手毁坏自己的本源，她仿佛听见了漫天的警报声。
“警报！实验体DS001所在世界发生能量大幅度扩散！”
“警报！实验世界d196数据紊乱，启动数据冷冻模式，请管理员及时处理。”
白悦溪此刻看到了纯白世界里，那个纯色积木星球上，悄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时钟。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将时间的齿轮用力往回拨了一格。
随后她的身体一点点溃散变成光点往回缩，而那颗星球从已经拼好的纯色魔方被迅速打乱，大面积的色块重新出现，然后褪色，直到星球变成了那外来力量还没有入侵的时候。
在这些光点消失的前一秒，维持系统稳定的污染清洁器，突然抽风一般也跟着跳了进去。
作为一个为了这场实验的胜利者才创造的奖品，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奇怪的人类会怎么度过这一辈子呢？她能实现那些约定吗？
他想看一眼。
时间的漩涡搅乱了一切。
一切重启之后，这场天灾游戏明显更难了。
实验员们不可能意识不到这场重新开始的实验。
但他们也好奇，环境更加困难的话，一棵被砍断的树如果重新想发芽，它会长出比之前更强壮的枝芽吗？
白悦溪给出了自己的答卷。
她从来都不需要成为一棵树。
人类不是寄生在树上的文明，这个突兀入侵他们世界的东西，才应该被毁灭。
她不会再是不死神树，她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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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拥有绝对的力量,走到了进化的终点，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人还会留恋这个世界吗？
白悦溪觉得很迷茫。
她仿佛又变成了过去的那个自己,她变成了吸收星球本源生长的树，一个类似于管理员的声音在问她：
“要不要前往下一个世界播撒新的种子？你的生命将会无穷无尽的进行下去。你会成为每个世界的主宰,你是他们的神明,所有的低等生物将会为你欢呼。”
这AI般冰冷的嗓音只让她觉得胆寒。
她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罪人,她有什么资格让亿万生命伏尸自己足下？
好累啊。当一棵树好累。当爸爸的女儿好累。
她这辈子,到底想要什么呢。
意识体漂浮的空间，一个纯色的积木拼图，被人从透明的培养皿中抓了出来，有声音响起：
“检测到当前生命星球实验,已进入终点阶段,准许下发清洁球,完成最后污染清除。”
那些悬挂在树顶端的光团，她并没有消化掉，偶尔她还会和里面依旧活着的人聊聊天。
白悦溪见到这一切的时候，反而觉得心里平静了很多。
有时候在面对灾难，或许不需要那些天花乱坠的能力。
如果今夜注定会毁灭，那他们就窝在一起，在冰冷的大地上睡一个暖乎乎的觉就足够了。
动物们捕鱼很厉害，只让白悦溪帮忙烤熟，就会分她一些食物。
白悦溪用了很长的时间,把自己从树里面再脱离出来。
脑袋痛得不行的时候，白悦溪真的很想溜出去，结果居然成功了。
她偶尔会和大树里面的一对母女聊聊天，虽然白悦溪不记得了，但她们好像认识她。
也不知道一只猫是怎么和鹦鹉，蛇、乌龟，还有小飞鼠这些家伙混在一起的。
她有的时候会躺在狮子猫的肚皮上面问，她们会不会也想要觉醒那些特别威风的能力。
白悦溪也不知道，她只是明白，只要再往前走一步，那些AI般冰冷的实验员就会彻底将整颗星球的文明化作废墟。
很多人都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在骂她，也有的人在问她到底想做什么，刀都已经悬在脖子上了，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直接杀完算了。
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是靠着自己的双手，从一开始走到最后，而不是投入那棵树的怀抱，故事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在这里生活的那几个月，是她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算了吧，就算是又怎么样，她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编号d196星球实验,世界树实验档案存档完成。”
“检测到当前实验体‘DS001：不死神树’依然存在智慧，可延长实验成果回收时间，观察第二阶段。”
毛发特别厚的狮子猫，会不耐烦的拽着她去打猎。会骂她是没用的人类，要是一个人行走在冰川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掉。
而她，却被几个小动物捡回了家。
在蚁城基地待了那么多年，白悦溪其实很少见到没有变异过的动物，而基地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把她当成珍贵的天灾候选者、尊敬的领主、无上的领域君王、和不敢触碰视线的灾难暴君。
她的记忆越来越混乱，身体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能成为她的一个细胞。
白悦溪吃着热乎乎的烤山药，突然有些理解，这些几乎没有觉醒任何能力的动物，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但小动物们不在乎这些，它们只在乎明天还能不能吃到热乎乎的食物。
如果死亡一定会来临，他们会将死去的朋友埋在冰层下面。
无法理解的力量,他们总是冠与神明的称号。即使脚下的大海里,裂开的山谷中,仍藏着人类绵延了数千年的科技文明,但断层式的毁灭让他们很难再拿起那些东西。
它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在外行走的人类了，据说北方以外的区域大部分人类都死光了，那里已经被天灾之树占领，这颗星球也快要完蛋了。
据说它们是一个小区的，灾难爆发后就一直往北前进，在这生活了很久，也成功避开了很多危险。
只有她一个人能活在这里的话，那样多寂寞啊。
她走过荒凉破败的大路，最后来到一片冰川荒原上，因为低温和长时间远离母体树身，她的人形被一群动物救了。
人可以自救，动物也可以自救，星球产生的伤疤也有痊愈的那一天。
她伸手扯了扯那个小团子，对方弹了一下，又软乎乎的贴了上来。
整个星球上还活着的人类，要么都是和那位疯掉的哥哥一样恨她恨到了骨子里，要么就是将她当做神明供奉在祭坛之上祈求风调雨顺。
那样看上去就像是在冰里面睡着了一样。
在发现天灾之树只会带来毁灭之后，有一部分人获得了和自己祖先一样坚韧的品质，神不救人，人自救。
文明彻底毁灭过一次之后,那些记录在史册上的传说好像又会再次萌发。
“这算什么，高等文明派发给我们这种低等实验体的监视器吗？”
她没注意到的是，那个实验员下发的所谓污染清洁器，也跟了出来。
分离出来的这个分/身，在和这个所谓的污染清洁器长期在外活动，他们走过了很多很多的地方，见过了那些幸存者的人类，是怎样在如今的世界生存下去的，也见过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是如何在这个土地艰难求生的。
一段时间之后，不死树已经收割了这颗星球上绝大多数君王以上级别的人类。
现在，她只是一个处于崩溃边缘的，全世界都恨透了的不死神树。
等她发现那东西的时候，对方就像一个小棉花团一样，黏着自己不放。
那些细胞并不想融入自己，只想杀死自己。
狮子猫会一边梳着毛一边帮她掳顺头发：“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钻进白悦溪脖子里的小飞鼠却晃晃尾巴：“人类不是总是会说下辈子吗？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希望早早能遇见老大你们！然后我们天天住在一起，你给我们捕鱼，我去给你们找松子吃！”
怕冷的鹦鹉窝在狮子猫的肚皮上，调侃：“你那点松子够谁吃啊？要是我的话我就去卖艺，我记得以前会说话的鹦鹉可受欢迎了，到时候我骗一个铲屎官回来养老大。”
“那最好是个接受能力高的，不然雪米怎么办？我记得喜欢蛇的人类不多吧。”
“还有呈山伯伯，他多好养啊，冬眠之后几乎没吃过东西。”
“伯伯不会死了吧，谁去翻一翻，看还有没有心跳。”
白悦溪于是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依次检查动物们的状态。
她想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来养你们好了。
我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过活，他们叫我好女儿，叫我好领主，最后叫我神明，又将我打成万恶不赦的邪恶之物。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愿意走一条更艰难的路吧，我会在那里面给你们一个家，我不会再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东西。
你们会有自己的家。
我会有一个家。
扑通扑通有心跳声，正在愈演愈烈。
一直黏在衣服上的那个污染清洁器，突然钻到了她的心口，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某个愿望。
“你想要一切重新开始？”
“那意味着你将放弃成为本星球唯一幸存者的机会，放弃前往高维世界，成为世界树新生儿的机会。而你放弃前往的世界，是真正的神明国度，也是真正能摆脱痛苦与短暂生命的长生国度。”
白悦溪捧起了那个小团子：“你就是从那个国度回来的？”
“不，我是因为你才存在的。”
白悦溪想到了自己曾听到的那句污染清洁器，估计只要她迈出最后一步，消化掉不死神树身体里残留的最后灵魂，就能真正打破这个世界的限制。
这个清洁器，大概是帮她这个低维灵魂消毒，好进入高维世界的吧？
“所以其实你也不希望我使用掉你，对不对？”
小团子没有回答。
于是白悦溪轻声问：“我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小团子说：“只要你愿意支付代价，放弃一切唾手可得的胜利。”
白悦溪笑了：“这哪是代价，这不过是把别人加在我身上的筹码，那我重新还给他们。”
“我同意了。”她正色道。
“即使这次的游戏会变得更难？”
“即使万难，我也想试试另外一条不同的路。”
达成这场协议之后，她们在冰川上看完了最后一场日落。
世界只会变得越来越糟，不死神树已经将整个星球的天灾融合在了一起，可能过不了几天，冰川也不会有任何活物了。
白悦溪最后一次抱着狮子猫毛茸茸的爪子蹭蹭，一直试图教会人类捕猎的狮子猫，早就已经变成了她们的大管家，但她发现这次吃完烤鱼之后，这个人类异常郑重着望着他们，仿佛要记住每一个动物的长相。
“如果还有机会，我们一定，一定会相遇的，千万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呀。”
寂寞的灵魂们，在冰川流离失所，但命运总会让他们相遇。
或是在一切还没发生的那个偏远小区，或许是在你们遭受这一切苦难之前。
这次我一定会提前找到你们的。
等我呀。
某天开始，那棵疯狂席卷生命的树终于停止了下来，而后，悄无声息的，吸纳了一切精华的不死神树开始枯萎。
距离打破本世界界限只差一步的神明，在打出自己想要的完美结局之前，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重启。
“故事重新开始的话，我还能遇见他们，但你呢，你是不是会回到实验员的世界里去？”
小团子蹭了蹭她没有说话。
白悦溪亲手毁坏自己的本源，她仿佛听见了漫天的警报声。
“警报！实验体DS001所在世界发生能量大幅度扩散！”
“警报！实验世界d196数据紊乱，启动数据冷冻模式，请管理员及时处理。”
白悦溪此刻看到了纯白世界里，那个纯色积木星球上，悄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时钟。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将时间的齿轮用力往回拨了一格。
随后她的身体一点点溃散变成光点往回缩，而那颗星球从已经拼好的纯色魔方被迅速打乱，大面积的色块重新出现，然后褪色，直到星球变成了那外来力量还没有入侵的时候。
在这些光点消失的前一秒，维持系统稳定的污染清洁器，突然抽风一般也跟着跳了进去。
作为一个为了这场实验的胜利者才创造的奖品，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奇怪的人类会怎么度过这一辈子呢？她能实现那些约定吗？
他想看一眼。
时间的漩涡搅乱了一切。
一切重启之后，这场天灾游戏明显更难了。
实验员们不可能意识不到这场重新开始的实验。
但他们也好奇，环境更加困难的话，一棵被砍断的树如果重新想发芽，它会长出比之前更强壮的枝芽吗？
白悦溪给出了自己的答卷。
她从来都不需要成为一棵树。
人类不是寄生在树上的文明，这个突兀入侵他们世界的东西，才应该被毁灭。
她不会再是不死神树，她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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