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 112 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第112章
◎水晶宫◎
世界还未变化前,白悦溪在网上看见过这么一个帖子。
网友说，自己为了养狗、养猫换了更大的房子，又为了毛孩子吃好一点的罐头,更加努力挣钱，升职加薪,终于让家里的宠物过上理想的生活。
帖子最后,一度出现“下辈子不想努力,只想做猫躺平”的热门讨论。
网友A：有一说一,每次累死累活回家,看见小猫咪吹着冷气吃罐头，还把家里搞得一团糟的时候，我是真的想给家里的猫找个班去上一下。
没想到，在天灾后的水下世界,一切还真的反了过来。
“普通人类在我们这边是不需要工作的,只需要为混血种和水生物种提供情绪价值就可以,你也知道的,水下世界污染比较严重，大家比较注重心理健康。”
队伍后面，几位蘑菇城队员已经完全愣在原地。
“这里的人类不用干活，全靠动物养活吗？”
“对不起。”
小不点在旁边蹭蹭白悦溪的手掌：“悦悦，这里好多鱼都有晶核。”
白悦溪忍不住逗他：“是感觉这里眼熟，还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的，不能告诉我的东西？”
排队的鱼大小不一，但都十分八卦地看着这边，窃窃私语，但眼里大都是羡慕。
白悦溪想了想：“等会儿进水晶宫，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眼神杀气收敛，让自己尽量不把它们当成移动的粮仓，之前捕鱼捕出习惯来了，它得克制一下自己。
相比于带着工作性质下来的这三人，白悦溪显得放松多了，就和旅游一样四处观赏风景。
蘑菇城的几位，这才小心接过这所谓水域生产的水果。
工作人员在表格上打钩，掏出一个海螺，轻轻吹了两下，无形的波纹散开，似乎在传递什么消息。
“上浮的过程可能会受损，但张妈他们收到消息，可以尽快将这个回收。”
白悦溪和周泽方对视，对方闻了闻，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这么说来，整个水晶宫的战力构成都是能力者？
有点子厉害啊，蘑菇城的觉醒者也不过几百，她的岛就更少了。
“怎么心不在焉的？”
他们几个被羡慕的就坐在礁石上，任由周围那些叽叽喳喳的水生物打量着，工作人员还发了一些水域小特产当水果给他们吃。
那些被带到水底来的人类又不是混血种，他们总有一个能在水下生活的地方吧，如果能保留空气，那保留土地应该也不是难事。
“这是水晶宫出产的水果，数量并不多，你们可以尝几个。”
水晶宫待遇这么好，只招能力者，所图不小啊。
这一路也不知会遇见什么，光靠茶叶梗通讯肯定不够，他们得留一点采集的样品。
“对呀，你们几个是混血种，外表形态和普通人类差不多,如果希望家人陪伴的话,每人限一位,到时候往上面打申请就可以,随着级别的不断提高,可以带下来的人类也会变多的。”
老A吃完一串类似葡萄的东西，感叹：“怎么感觉咱们有点像动物园的动物，一边享受投喂，一边接受观赏。”
不知道是不是吸收的上一个苹果和水域相关，在水中她觉得格外舒适。
有晶核意味着觉醒能力。
不知怎么的，大家都微微后退了一点。
虽然这么多混血种难得一见，但猫什么的，果然好讨厌……
红桃在做笔记，记录他们吃的食物，老A满嘴的废话终于被吃的堵住了，只偶尔说一些奇奇怪怪的发现。
水晶宫对外招聘人员，只要拥有觉醒能力的人类混血种，和特殊水生物。
混血种能直接进水晶宫，但水生物种好像不行，海域慢慢热闹起来，除了他们以外，混血种的报名队伍这边，居然就再也没有来过其他人，水生物原住民的报名队伍反而越来越长。
人形狐狸立刻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然后是为难，又愧疚的表情。
怎么提高级别和待遇之类的事,他就没多说了。
明知故问的白悦溪，感觉自己有点坏是怎么回事，在爱看周周耷拉着耳朵愧疚的小模样。
硕大的狮子猫，只好收回备战的姿势，在鱼群面前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表情。
狮子猫感受到她的情绪，亮了一下爪子，大有战力数量不够，但依旧能揍的意思。
远处那些鱼也不知是在看这些难得一见的食物，还是在看他们，一边埋头讨论，一边频频望向这边。
白悦溪摸摸小不点的下巴：“咱们不是来打架的，友善一点。”
“咱们农场现在还没有办法出产葡萄，他们水里的这葡萄到底怎么种出来的？以前见过的水葡萄也不是一个东西啊，居然真的是葡萄味的。”
反而是周泽方下水后就比较沉默，偶尔会看着白悦溪的侧脸走神，只会在她接过葡萄的时候，说一句“可以吃，没毒。”
任晨风还拿出一个特制的鱼膘，把一串葡萄包在里面，然后注入空气。
混血种先不说，他们要在海中生存，本身就必须觉醒特殊能力。
“已经通知里面的人开门了，大家稍等一会儿。”
周遭看热闹的鱼：……
红桃若有所思，刷刷的记笔记，顺便时不时和茶叶梗变做的通讯器交流。
白悦溪他们这次下水的目的很明确，搞清楚水下世界的势力构成。
这个水晶宫，不仅拥有护卫军，甚至懂得人员扩张管理，文化交流，甚至广播招人，接纳其他物种。
目前看，他们对人类的恶意应该不算太大，那么搞清楚这个势力的形成时间就很有必要了。
她想要知道，水域天灾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她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白光是突然在一个月前降临的，而非蔓延。
但水域，也就是孔雀口中所说暴雨洪水，是从其他区域蔓延过来到它们那边，又蔓延到他们这。
唯有胜者，可以侵略其他区域。
水域天灾里的苹果，应该比她之前遇到的所有都要强悍，那和这下面的原住民打好关系自然很重要。
不过这些家伙，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他们这的原住民，而是顺着水域漂流过来的。
蘑菇岛所在的这片海域，还是灾变之前的市中心。
水晶宫的“招聘部门”恰巧就坐落在一片城市废墟之上。
荒芜的城市建筑群，像是失落的海底城池，里面零零散散的，仿佛都是一夜间长出来的珊瑚和滚落的礁石，头顶游动的水母，是漂浮的灯，照亮了这座的昔日繁华的城池。
水域的迁徙，不该是顺着水流漂这么简单。白悦溪很好奇，这些家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无尽之海的天灾领域扩大后，我们就过来了呀，您之前应该是这里的原住民吧？可能之前没下来，我是听说附近有一座岛来着。”
红桃注意到这对话，默默也问了一句：“你们早就发现那座岛了？没有试图接触过吗？”
“哎呀，岸上的事和我们不是一个辖区，这我们也不知道哦。”
对方有意岔开话题。
长着银色鱼尾的工作人员，将他们送到了金色的大门前，让填完表格的众人在金色的门框上按了一个指印。
“这是和水晶宫的契约，如果不遵从里面的生活规则，就会被水晶宫瞬间排出，昏迷状态下直接从海底上升到海面，那滋味可不好受。”
“具体规则就在刚刚表格背面，其实就是不准打架斗殴，毁坏公物之类的。和以前人类世界的基础法律差不了太多，大家守法就行。”
天灾降临以来，人性和求生的本能已经让法律变成了空物，没想到的这么一个水下世界，反倒是一群鱼类建立起了一个规则王国。
白悦溪将手指摁到那个有贝壳构件的金色门框上，瞬间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像被什么清凉的东西扫过了一遍。
是个类似于标记的东西。
身为领主的她对这种标记很熟悉，这能短暂控制一定区域内的生物，但如果没有更详细的契约，并不能和她一样，直接掌控领域内其他人的生死。
尚且属于可以应付的那种小麻烦。
门框上的贝壳在被几人摁下指印后，开始闪动，工作人员让大家暂时后退，不要离门太近。
大门正面那些蠕动的漩涡转动起来，像是星星在重新排列位置。
如同一幅精美的星空画，在水下动了起来，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感受下那是否是真实的画面。
白悦溪却在那上面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威慑力，那些漩涡就像画在纸片上的绞肉机，如果直接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漩涡排列好位置后，和密码门一样的发出一声咔嚓，画面一转，很快变成了一面人畜无害的蓝色光墙。
一直在旁边看门，手持三叉戟，没怎么说过话的另外一位工作人员，这才让他们进去。
健谈一些的那位，就在旁边挥手：
“进去后，一步一步往上走就行。”
白悦溪走在最前面，抬手轻轻穿过了那道蓝色的光幕。
之前她在侧面观察过，知道黄金门框是凭空伫立的，这后面或许会有一个完全独立的水下空间，不然也无法接纳那么多混血种，甚至是被饲养的人类。
但和她想象略有出处，黄金之门的背后，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泳池。
贴边的瓷砖，是泳池很常见的浅蓝色格子，恍惚间，他们仿佛回到了人类社会的某个健身房甚至体育馆里，而并非是在几百米深的水下。
泳池的尽头是扇形的楼梯，可以从四面八方往上爬，头顶是淡淡的水幕，看样子水深不过两三米，他们这群人很快就从泳池底部走了出来。
“难以置信……”
老A头一个从水里钻出来，已经完全被震撼住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地面建筑，基本完好无损的那种。
他在地下城的时候，经常出去地表出任务，认出了很多他们市中心的建筑。
“我就说这片地下怎么看着怪怪的，原来是有几栋楼凭空失踪，跑到这里面来了。”
掌握空气压缩能力的任晨风也说：“这里的空气和陆地上没有分别，质量甚至更好……含氧量稍高，感觉很适合植被和动物生长。”
有氧气，有光源，有土地，才能种植东西。
白悦溪立刻往头顶看去。
水晶宫的顶端，有一个类似于太阳的装置，远远照亮着这个庞大的水下空间，如果非要和水晶宫的风格配套，那它看上去，更像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除开就近几种风格接近现代的市中心建筑，越往远处看，就越能发现水晶宫原本的地貌。
坐落在远方的，居然是古香古色的，一整个木质建筑群。
而且是相当适合陆地生物生活的建筑群。
“这玩意儿搞基础工程建设是不是全靠吞啊，看上什么房子就吞什么。”
老A吐槽完这一句，很快也看到了远处的那一片木楼。
“靠……红桃，你看看远处那个，咱们市中心没这玩意儿吧？”
白悦溪倒是津津有味的看着那楼说：“这是南方某些城市特有的徽派建筑。”
更细节一点的东西，可能得凑近了才能判断。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水池里的黄金之门，门框的颜色正在减淡，最终变成了一个实心的门框，嵌在墙壁上。
看样子应该是关闭了。
泳池旁摆了好几个架子，贴心放置了毛巾浴巾等一系列用品，水晶宫的温度不算太高，湿漉漉的爬上来，还是感觉有些着凉。
白悦溪让众人先擦擦身上的水。
小不点稍微跑远一点，从头到尾将身上湿漉漉的毛发给甩了一遍。
白悦溪又给它擦脑袋和肚皮，周泽方就在旁边，略微拘谨地给她擦头发。
老A撇了一眼这边和和睦睦的场景，回头一看红桃，这姑娘风卷残云快速弄干了头发上的水，正在继续用笔记录地图。
老A无声叹息，飞快用毛巾刮干净自己的寸头，这才看着远处咦了一声：“那边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远处果然有个黑影在迅速接近。
来的是个打扮儒雅的眼镜男子，他穿着一身淡雅的青色长袍，淡然穿梭在木质楼宇与钢筋水泥之间，手上还带着一本书卷，头发长度已经过肩，被一串珠链微微束在身后。
如同穿越时光而来的古人。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各位先擦擦身上的水，我这就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他声音温润，带着一丝歉意。
白悦溪打量着对方的装束。
衣服质感相当好，单论布料就不是便宜货。
外形儒雅很像人类，没有在耳后看见鳃，也没有感觉到这人身上有任何非人类的气息，但他刚刚接近的速度很快。
她和红桃对视一眼，后者领会，立刻收好笔记本：“你是纯人类？”
在水下世界，这个问题并不算突兀，他们一路上过来，不知道被多少水生物种问过类似的问题。
男人腼腆地笑笑：“是的，本来应该让混血种来接同类，但水晶宫的其他人都在忙，所以就让我来接你们了。”
“大家就先跟我来，这里气温低，不要着凉了。”
他自称房渊，很早就跟着某个生物来水晶宫生活了。
“在这类生活和外界没有什么区别，大部分混血种，只要不是无法脱离水域的那种，都会以人类的形态生活在这里。混血种并不常见，大都在出外勤，而部分人类家属都会帮着水晶宫做一些基础管辖工作。”
房渊领着众人穿过大大小小的建筑群，往水晶宫的中心位置走去。
一路上周围那些风格各异的建筑混在一起，让他们像是误入了某些割裂的时空隧道一般。
尤其是那些古董老房子，和景区新修缮的那种仿古样式的屋子不同，离得越近就越能感觉到这屋子沉淀的历史韵味。
老A咂舌：“这位老兄，水晶宫该不会让我们住这些文物吧，是不是有点太糟蹋了？”
房渊像是知道他们会这么说，笑着解释。
“他们很结实，也不是文物。何况，房子就是用来住的，因为水域才扩充的原因，建筑物的风格比较零散，空房间多，这一边的房子，大家可以任选，不会强制住某种房子。”
但房渊最后带到的目的地，还是有些偏了，据说是因为大家的积分等级还不够，没办法住太靠近中心的位置。
此时，周围那些现代建筑，要么是咖啡店，要么是网吧之类的地方，带住宿的房间很少，剩下的一家公寓也布满了焦黑的痕迹，白光降临后的痕迹还没来得及修缮，就沉到了水底，还被水晶宫给收纳进去了。
白悦溪倒是淡然，很快就挑了一间木屋住，小不点紧挨着她。
周泽方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
蘑菇城的几人很快也沉着下来，挑了一所房子。
最终，他们一行人就选了两套挨着的。
还都是木质房屋，古香古色的，卧室甚至配了铜镜和挂毛巾的高台面盆。红桃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不愿意分开，反正也不是睡一个房间，而是一整套屋子供大家使用。
房渊记下他们挑的屋子，在外面分别挂了牌子。
那是一个白色的镂空玉牌，工艺精湛，水色很足，白悦溪不是很懂玉器也能看出来，这玉牌的品质相当好。
“这是领域标记，没有你们的允许，其他生物不会过来打扰你们的。”
说着还把配套的几个小牌子分给几人。
“这是钥匙，带着才能进来。”
老A晃了晃手里的玉坠：“拿玉佩当钥匙，神奇。”
几人收好东西，很快去房间内找到了房渊提的衣物，换下了湿衣服。
“说实话，我感觉自己像在经历什么海底历险记。”先是遇见胖头鱼导游，再是来到水世界的“横店”，一路上还都是会说话的鱼。
任晨风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简直想给我姐带几个纪念品回去。”
老A探着脑袋，看红桃又在本子上记了一些东西。
“省省心吧，通讯器已经不管用了，咱们小队长笔尖都快磨出火来了。”
本来只是想出来实验一下，天灾领主赋予的水下活动能力，谁知道阴差阳错进了这么一个地方。
白悦溪闭眼感受了一下：“我还能断断续续感受到自己的岛，这里和外界应该是存在一个特殊屏障。”
老A粗神经：“既来之，则安之，饭点要到了，咱们去逛逛吧。”
红桃作为精神最紧绷的那个，被老A捏着肩膀要求放松。
“水里的生物看着很好糊弄，但你也别总弄出一副想要写攻略的样子，咱们带着旅游的心态来打听情报就行。”
白悦溪看着这俩人，心想还真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性格，做搭档却意外和谐。
几人换好干净衣服出来的时候，房渊还在外面等着。
“我带你们先熟悉一下这里面的建筑，正好饭点要到了，咱们先去食堂。”
越往中心走，建筑风格越统一。
那些时不时穿插在楼宇间的怪异水泥建筑慢慢减少，霓虹广告牌也逐渐消失，最后面剩下的就是同一种风格的古楼。
中心区，是一整个中式建筑群，飞檐廊桥，镂空雕花的屋檐，配以各种散发着奇特光芒的嶙峋山石。
头顶夜明珠般的太阳，放出淡淡的光芒，巨型的透明穹顶，将天空打造成如水晶球般的罩子，倒扣着这个水中世界。
倒真有几分东海龙宫的意思。
水晶宫内部没有水，倒是有不少造型奇特的水池，和他们之前爬出来的游泳池很像。
“那是通往外界的门，不同的门去往不同的地方，你们刚刚来的那个是103编号的大门。”
房渊事无巨细的介绍，对着这群才刚来一天的人，似乎只要问他，就什么都会回答。
白悦溪看着他纯粹的双眸，没有一丝杂念，不由自主有些好奇：“你来这里有多久了？感觉很熟悉这里。”
房渊笑着说：“很久了，比绝大多数生物都要久，水晶宫把我们普通人保护的很好，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虽然我知道，你们或许一开始并不是真心想加入这里，但只要留下来，慢慢的就会明白，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桃源么……
白悦溪不置可否。
他们一路上几乎没看到什么人，到了食堂这里才终于热闹起来。
这里各式各样的动物都有，大体分为三类：纯粹的人，纯粹的动物，和所谓的混血种。
也就是同时出现了人类特征，和动物特征的生物。
但白悦溪他们岛上出现的怪物不同，这里大多是顶着人类脑袋，但手脚化为其他生物的特殊人形怪物。
白悦溪他们前面，刚好就站着一个长着章鱼触手的大哥，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囡囡啊，你今天真的要吃章鱼小丸子和铁板鱿鱼吗？爸爸现在的手可是变成章鱼了啊。”
就不会膈应吗。
小女孩一脸纠结，小声说：“我好久好久好久没吃到这个了，今天难得有……”
最终，她下定决心扭过脑袋：“那我等下吃的时候可以不看爸爸。”
孩子爸看着自己的章鱼触手，以及不远处铁板上传来的呲拉声，脸上出现了某种怪异的表情，悻悻地说：
“那少放点辣椒酱，你吃不来太辣的。”
“唔好吧。”
不远处同样有长着鱼尾鱼鳍的家伙，在排着队等烤鱼。
身后的几人大开眼界。
老A直言：“你们这氛围，还怪和谐的。”
旁边又走过来一个大叔，他手里抱着一个透明的鱼缸，一条金鱼正在咕噜咕噜说话。
“我说老王，今天又吃猪头肉，我那点工资都不够你下酒的。”
体型微胖的中年人砸吧砸吧嘴：“瞧瞧你这金鱼脑子，我上一次吃还是一个月之前，话说我以前养你的时候，也没这么抠啊。”
金鱼怒了：“我才吃你几颗鱼食啊，你都吃我多少积分了？今天就喝一两白酒啊，多的没有了。”
“行吧行吧，等我这个月工资下来了，再好好喝一顿。”
白悦溪看着这一人一鱼远去，问房渊：“你们食堂还有卤猪头肉？”
房渊视力似乎特别好，他看着远处的牌子念到：“对，限量供应卤菜，还有面食，你们今天运气不错，这东西大部分时候一个月才有一次。”
白悦溪嗯了一声，开始迅速整合脑中的信息，而她身旁，蘑菇城的几位已经彻底震惊了。
不光是为这里人和动物的相处方式，更是为了这个食堂的底蕴。
蘑菇城居民一向为了自己的底蕴而自豪，他们的天空农场靠的是蘑菇树抽取水源，和晶核催发植物，才能勉强供应全岛上万人的生活。
但水晶宫靠的是什么？
他们甚至没在这里发现种植用的土地，这可是水下世界，他们靠什么养活这么多生物？
卤猪头肉需要的卤料，甚至都快在天灾后绝迹了，水下搜寻物资，很难找到保存完好的物品。
更别说酒类消耗品，密封瓶装水喝一瓶少一瓶的世界，居然还能拿出酒来？每月稳定供应真的不是在骗人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的地方……
老A望着酒水供应表脸色变了又变，任晨风看着面食菜单上的选项，推测这里的粮食果蔬储备情况，红桃则是皱眉飞快在笔记本上记录一切。
太不可思议了。
房渊适时提醒他们：“你们住的房子是免费的，但吃饭得自己花钱，混血种的门钥匙玉牌里面有10积分，用完需要出任务来赚。”
菜单上，一积分一碗素面，两积分一杯啤酒，白酒三积分一两，卤猪头肉八积分一蝶。
而除了面条，其他的都是限购一份。
但挡不住食堂全是来卤肉区排队的。
反而是最常见的海鲜档那边人烟稀少。
海里生活的家伙们都已经吃腻海鲜了，也就只有章鱼小丸子这种东西用来哄哄小女孩。
房渊推了一下眼镜，像是在章鱼小丸子区看到了什么，略带着歉意缓缓道：“那各位先用餐，我也先去陪我家的那位吃饭了，晚点再带着诸位继续逛。”
不等其他人反应，他就迅速消失在了食堂的人流中。
吃个饭，溜这么快。
不过，众人也发现了，似乎对于这里的人类来说，陪伴“主人”用餐是件很重要的事。
食堂热热闹闹的，有落单的混血种，却没有落单的人类。
几乎每个出现的人类旁边，要么有肢体奇怪的混血种，要么就是用鱼缸带着一个奇怪的水生物。
几人很快点好餐，用积分玉牌轻轻的靠了一下点餐台上的玉石面板，然后就和刷卡成功似的，流光一闪，订单飞到了后厨。
任晨风一脸恍惚：“这是魔法吗？”
老A咬着牙根没舍得点啤酒，就着一碗素面，闻着空气中的酒香：“这都跟东海龙宫似的，那也应该是仙法，靠，他们这的酒好香啊。”
酒香都飘到他们这边来了。
他们不远处坐着那个带着一缸金鱼的中年人，那条鱼嘴里骂骂咧咧的，最后还是给中年人刷卡买了一两白酒，一碟卤肉，一碗面。
“哎呀，咱们小金还是爱我的，不枉当年我养了几百条鱼，换来换去只有你一个活到了最后，缘分啊。”
金鱼直道晦气：“那是我命硬，你什么养鱼技术自己心里没点数？！换鱼和洗缸一个频率了都。”
哪怕看着吵吵闹闹，但能带昔日主人来这里消费的动物，都是真心实意的，还真是主人消费，宠物买单。
在这种天灾肆虐的环境，有这么一个宠物，愿意在水下打工来养活自家主人，想想都觉得美。
突然，老A扯扯红桃的衣服：“你说，之前岛上失踪的那些人会不会就是跑到这里来了？”
白悦溪耳朵比较尖，回头问道：“失踪？”
老A眨巴砸吧嘴：“地下城刚变成海岛的时候，指挥中心下达了通知，但还有小部分船队私自出海捕鱼，结果全部失踪，我们最后只找到空无一人的船只，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
他摸摸下巴，思考到：“那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天灾发生后物资看得比命还重要，要有这么一个地方，不用他们工作还免费送物资，他们会自投罗网也不是没有可能。”
红桃摁了一下耳朵上的通讯器，发现还是不能和潜水艇那边通讯后，合上笔记本，提醒老A：
“那些人不顾蘑菇城的规则私自出海，就要自己承担后果。我们这次以探查为主，不要做多余的事。”
老A：“我就是好奇，要让那群家伙发现这么一个地方，估计得乐不思蜀吧。”
失踪案吗？
到底是主动失踪还是被掳走了，这确实说不准。
不过。
白悦溪抬头，天上的那层水透明的玻璃罩，借用某种领域力量，在水下凭空造出了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
但就和她的岛一样，这种力量是靠的天灾伟力，她选择不在岛上下雨，是不希望岛民继续变成怪物，但其他领域，完全可以选择用天灾控制它所在的区域。
那这个水下世界的天灾规则是什么？
这里的主人，会用天灾之力，污染这里的居民吗？
几碗素面被端上桌子，白悦溪望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最近较忙，明天又要去医院，有三万字存稿，我今天修好了晚上12点前放出来，两周的更新量。感谢在2023-04-2623:59:28~2023-05-1004: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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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
世界还未变化前,白悦溪在网上看见过这么一个帖子。
网友说，自己为了养狗、养猫换了更大的房子，又为了毛孩子吃好一点的罐头,更加努力挣钱，升职加薪,终于让家里的宠物过上理想的生活。
帖子最后,一度出现“下辈子不想努力,只想做猫躺平”的热门讨论。
网友A：有一说一,每次累死累活回家,看见小猫咪吹着冷气吃罐头，还把家里搞得一团糟的时候，我是真的想给家里的猫找个班去上一下。
没想到，在天灾后的水下世界,一切还真的反了过来。
“普通人类在我们这边是不需要工作的,只需要为混血种和水生物种提供情绪价值就可以,你也知道的,水下世界污染比较严重，大家比较注重心理健康。”
队伍后面，几位蘑菇城队员已经完全愣在原地。
“这里的人类不用干活，全靠动物养活吗？”
“对不起。”
小不点在旁边蹭蹭白悦溪的手掌：“悦悦，这里好多鱼都有晶核。”
白悦溪忍不住逗他：“是感觉这里眼熟，还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的，不能告诉我的东西？”
排队的鱼大小不一，但都十分八卦地看着这边，窃窃私语，但眼里大都是羡慕。
白悦溪想了想：“等会儿进水晶宫，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眼神杀气收敛，让自己尽量不把它们当成移动的粮仓，之前捕鱼捕出习惯来了，它得克制一下自己。
相比于带着工作性质下来的这三人，白悦溪显得放松多了，就和旅游一样四处观赏风景。
蘑菇城的几位，这才小心接过这所谓水域生产的水果。
工作人员在表格上打钩，掏出一个海螺，轻轻吹了两下，无形的波纹散开，似乎在传递什么消息。
“上浮的过程可能会受损，但张妈他们收到消息，可以尽快将这个回收。”
白悦溪和周泽方对视，对方闻了闻，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这么说来，整个水晶宫的战力构成都是能力者？
有点子厉害啊，蘑菇城的觉醒者也不过几百，她的岛就更少了。
“怎么心不在焉的？”
他们几个被羡慕的就坐在礁石上，任由周围那些叽叽喳喳的水生物打量着，工作人员还发了一些水域小特产当水果给他们吃。
那些被带到水底来的人类又不是混血种，他们总有一个能在水下生活的地方吧，如果能保留空气，那保留土地应该也不是难事。
“这是水晶宫出产的水果，数量并不多，你们可以尝几个。”
水晶宫待遇这么好，只招能力者，所图不小啊。
这一路也不知会遇见什么，光靠茶叶梗通讯肯定不够，他们得留一点采集的样品。
“对呀，你们几个是混血种，外表形态和普通人类差不多,如果希望家人陪伴的话,每人限一位,到时候往上面打申请就可以,随着级别的不断提高,可以带下来的人类也会变多的。”
老A吃完一串类似葡萄的东西，感叹：“怎么感觉咱们有点像动物园的动物，一边享受投喂，一边接受观赏。”
不知道是不是吸收的上一个苹果和水域相关，在水中她觉得格外舒适。
有晶核意味着觉醒能力。
不知怎么的，大家都微微后退了一点。
虽然这么多混血种难得一见，但猫什么的，果然好讨厌……
红桃在做笔记，记录他们吃的食物，老A满嘴的废话终于被吃的堵住了，只偶尔说一些奇奇怪怪的发现。
水晶宫对外招聘人员，只要拥有觉醒能力的人类混血种，和特殊水生物。
混血种能直接进水晶宫，但水生物种好像不行，海域慢慢热闹起来，除了他们以外，混血种的报名队伍这边，居然就再也没有来过其他人，水生物原住民的报名队伍反而越来越长。
人形狐狸立刻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然后是为难，又愧疚的表情。
怎么提高级别和待遇之类的事,他就没多说了。
明知故问的白悦溪，感觉自己有点坏是怎么回事，在爱看周周耷拉着耳朵愧疚的小模样。
硕大的狮子猫，只好收回备战的姿势，在鱼群面前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表情。
狮子猫感受到她的情绪，亮了一下爪子，大有战力数量不够，但依旧能揍的意思。
远处那些鱼也不知是在看这些难得一见的食物，还是在看他们，一边埋头讨论，一边频频望向这边。
白悦溪摸摸小不点的下巴：“咱们不是来打架的，友善一点。”
“咱们农场现在还没有办法出产葡萄，他们水里的这葡萄到底怎么种出来的？以前见过的水葡萄也不是一个东西啊，居然真的是葡萄味的。”
反而是周泽方下水后就比较沉默，偶尔会看着白悦溪的侧脸走神，只会在她接过葡萄的时候，说一句“可以吃，没毒。”
任晨风还拿出一个特制的鱼膘，把一串葡萄包在里面，然后注入空气。
混血种先不说，他们要在海中生存，本身就必须觉醒特殊能力。
“已经通知里面的人开门了，大家稍等一会儿。”
周遭看热闹的鱼：……
红桃若有所思，刷刷的记笔记，顺便时不时和茶叶梗变做的通讯器交流。
白悦溪他们这次下水的目的很明确，搞清楚水下世界的势力构成。
这个水晶宫，不仅拥有护卫军，甚至懂得人员扩张管理，文化交流，甚至广播招人，接纳其他物种。
目前看，他们对人类的恶意应该不算太大，那么搞清楚这个势力的形成时间就很有必要了。
她想要知道，水域天灾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她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白光是突然在一个月前降临的，而非蔓延。
但水域，也就是孔雀口中所说暴雨洪水，是从其他区域蔓延过来到它们那边，又蔓延到他们这。
唯有胜者，可以侵略其他区域。
水域天灾里的苹果，应该比她之前遇到的所有都要强悍，那和这下面的原住民打好关系自然很重要。
不过这些家伙，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他们这的原住民，而是顺着水域漂流过来的。
蘑菇岛所在的这片海域，还是灾变之前的市中心。
水晶宫的“招聘部门”恰巧就坐落在一片城市废墟之上。
荒芜的城市建筑群，像是失落的海底城池，里面零零散散的，仿佛都是一夜间长出来的珊瑚和滚落的礁石，头顶游动的水母，是漂浮的灯，照亮了这座的昔日繁华的城池。
水域的迁徙，不该是顺着水流漂这么简单。白悦溪很好奇，这些家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无尽之海的天灾领域扩大后，我们就过来了呀，您之前应该是这里的原住民吧？可能之前没下来，我是听说附近有一座岛来着。”
红桃注意到这对话，默默也问了一句：“你们早就发现那座岛了？没有试图接触过吗？”
“哎呀，岸上的事和我们不是一个辖区，这我们也不知道哦。”
对方有意岔开话题。
长着银色鱼尾的工作人员，将他们送到了金色的大门前，让填完表格的众人在金色的门框上按了一个指印。
“这是和水晶宫的契约，如果不遵从里面的生活规则，就会被水晶宫瞬间排出，昏迷状态下直接从海底上升到海面，那滋味可不好受。”
“具体规则就在刚刚表格背面，其实就是不准打架斗殴，毁坏公物之类的。和以前人类世界的基础法律差不了太多，大家守法就行。”
天灾降临以来，人性和求生的本能已经让法律变成了空物，没想到的这么一个水下世界，反倒是一群鱼类建立起了一个规则王国。
白悦溪将手指摁到那个有贝壳构件的金色门框上，瞬间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像被什么清凉的东西扫过了一遍。
是个类似于标记的东西。
身为领主的她对这种标记很熟悉，这能短暂控制一定区域内的生物，但如果没有更详细的契约，并不能和她一样，直接掌控领域内其他人的生死。
尚且属于可以应付的那种小麻烦。
门框上的贝壳在被几人摁下指印后，开始闪动，工作人员让大家暂时后退，不要离门太近。
大门正面那些蠕动的漩涡转动起来，像是星星在重新排列位置。
如同一幅精美的星空画，在水下动了起来，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感受下那是否是真实的画面。
白悦溪却在那上面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威慑力，那些漩涡就像画在纸片上的绞肉机，如果直接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漩涡排列好位置后，和密码门一样的发出一声咔嚓，画面一转，很快变成了一面人畜无害的蓝色光墙。
一直在旁边看门，手持三叉戟，没怎么说过话的另外一位工作人员，这才让他们进去。
健谈一些的那位，就在旁边挥手：
“进去后，一步一步往上走就行。”
白悦溪走在最前面，抬手轻轻穿过了那道蓝色的光幕。
之前她在侧面观察过，知道黄金门框是凭空伫立的，这后面或许会有一个完全独立的水下空间，不然也无法接纳那么多混血种，甚至是被饲养的人类。
但和她想象略有出处，黄金之门的背后，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泳池。
贴边的瓷砖，是泳池很常见的浅蓝色格子，恍惚间，他们仿佛回到了人类社会的某个健身房甚至体育馆里，而并非是在几百米深的水下。
泳池的尽头是扇形的楼梯，可以从四面八方往上爬，头顶是淡淡的水幕，看样子水深不过两三米，他们这群人很快就从泳池底部走了出来。
“难以置信……”
老A头一个从水里钻出来，已经完全被震撼住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地面建筑，基本完好无损的那种。
他在地下城的时候，经常出去地表出任务，认出了很多他们市中心的建筑。
“我就说这片地下怎么看着怪怪的，原来是有几栋楼凭空失踪，跑到这里面来了。”
掌握空气压缩能力的任晨风也说：“这里的空气和陆地上没有分别，质量甚至更好……含氧量稍高，感觉很适合植被和动物生长。”
有氧气，有光源，有土地，才能种植东西。
白悦溪立刻往头顶看去。
水晶宫的顶端，有一个类似于太阳的装置，远远照亮着这个庞大的水下空间，如果非要和水晶宫的风格配套，那它看上去，更像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除开就近几种风格接近现代的市中心建筑，越往远处看，就越能发现水晶宫原本的地貌。
坐落在远方的，居然是古香古色的，一整个木质建筑群。
而且是相当适合陆地生物生活的建筑群。
“这玩意儿搞基础工程建设是不是全靠吞啊，看上什么房子就吞什么。”
老A吐槽完这一句，很快也看到了远处的那一片木楼。
“靠……红桃，你看看远处那个，咱们市中心没这玩意儿吧？”
白悦溪倒是津津有味的看着那楼说：“这是南方某些城市特有的徽派建筑。”
更细节一点的东西，可能得凑近了才能判断。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水池里的黄金之门，门框的颜色正在减淡，最终变成了一个实心的门框，嵌在墙壁上。
看样子应该是关闭了。
泳池旁摆了好几个架子，贴心放置了毛巾浴巾等一系列用品，水晶宫的温度不算太高，湿漉漉的爬上来，还是感觉有些着凉。
白悦溪让众人先擦擦身上的水。
小不点稍微跑远一点，从头到尾将身上湿漉漉的毛发给甩了一遍。
白悦溪又给它擦脑袋和肚皮，周泽方就在旁边，略微拘谨地给她擦头发。
老A撇了一眼这边和和睦睦的场景，回头一看红桃，这姑娘风卷残云快速弄干了头发上的水，正在继续用笔记录地图。
老A无声叹息，飞快用毛巾刮干净自己的寸头，这才看着远处咦了一声：“那边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远处果然有个黑影在迅速接近。
来的是个打扮儒雅的眼镜男子，他穿着一身淡雅的青色长袍，淡然穿梭在木质楼宇与钢筋水泥之间，手上还带着一本书卷，头发长度已经过肩，被一串珠链微微束在身后。
如同穿越时光而来的古人。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各位先擦擦身上的水，我这就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他声音温润，带着一丝歉意。
白悦溪打量着对方的装束。
衣服质感相当好，单论布料就不是便宜货。
外形儒雅很像人类，没有在耳后看见鳃，也没有感觉到这人身上有任何非人类的气息，但他刚刚接近的速度很快。
她和红桃对视一眼，后者领会，立刻收好笔记本：“你是纯人类？”
在水下世界，这个问题并不算突兀，他们一路上过来，不知道被多少水生物种问过类似的问题。
男人腼腆地笑笑：“是的，本来应该让混血种来接同类，但水晶宫的其他人都在忙，所以就让我来接你们了。”
“大家就先跟我来，这里气温低，不要着凉了。”
他自称房渊，很早就跟着某个生物来水晶宫生活了。
“在这类生活和外界没有什么区别，大部分混血种，只要不是无法脱离水域的那种，都会以人类的形态生活在这里。混血种并不常见，大都在出外勤，而部分人类家属都会帮着水晶宫做一些基础管辖工作。”
房渊领着众人穿过大大小小的建筑群，往水晶宫的中心位置走去。
一路上周围那些风格各异的建筑混在一起，让他们像是误入了某些割裂的时空隧道一般。
尤其是那些古董老房子，和景区新修缮的那种仿古样式的屋子不同，离得越近就越能感觉到这屋子沉淀的历史韵味。
老A咂舌：“这位老兄，水晶宫该不会让我们住这些文物吧，是不是有点太糟蹋了？”
房渊像是知道他们会这么说，笑着解释。
“他们很结实，也不是文物。何况，房子就是用来住的，因为水域才扩充的原因，建筑物的风格比较零散，空房间多，这一边的房子，大家可以任选，不会强制住某种房子。”
但房渊最后带到的目的地，还是有些偏了，据说是因为大家的积分等级还不够，没办法住太靠近中心的位置。
此时，周围那些现代建筑，要么是咖啡店，要么是网吧之类的地方，带住宿的房间很少，剩下的一家公寓也布满了焦黑的痕迹，白光降临后的痕迹还没来得及修缮，就沉到了水底，还被水晶宫给收纳进去了。
白悦溪倒是淡然，很快就挑了一间木屋住，小不点紧挨着她。
周泽方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
蘑菇城的几人很快也沉着下来，挑了一所房子。
最终，他们一行人就选了两套挨着的。
还都是木质房屋，古香古色的，卧室甚至配了铜镜和挂毛巾的高台面盆。红桃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不愿意分开，反正也不是睡一个房间，而是一整套屋子供大家使用。
房渊记下他们挑的屋子，在外面分别挂了牌子。
那是一个白色的镂空玉牌，工艺精湛，水色很足，白悦溪不是很懂玉器也能看出来，这玉牌的品质相当好。
“这是领域标记，没有你们的允许，其他生物不会过来打扰你们的。”
说着还把配套的几个小牌子分给几人。
“这是钥匙，带着才能进来。”
老A晃了晃手里的玉坠：“拿玉佩当钥匙，神奇。”
几人收好东西，很快去房间内找到了房渊提的衣物，换下了湿衣服。
“说实话，我感觉自己像在经历什么海底历险记。”先是遇见胖头鱼导游，再是来到水世界的“横店”，一路上还都是会说话的鱼。
任晨风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简直想给我姐带几个纪念品回去。”
老A探着脑袋，看红桃又在本子上记了一些东西。
“省省心吧，通讯器已经不管用了，咱们小队长笔尖都快磨出火来了。”
本来只是想出来实验一下，天灾领主赋予的水下活动能力，谁知道阴差阳错进了这么一个地方。
白悦溪闭眼感受了一下：“我还能断断续续感受到自己的岛，这里和外界应该是存在一个特殊屏障。”
老A粗神经：“既来之，则安之，饭点要到了，咱们去逛逛吧。”
红桃作为精神最紧绷的那个，被老A捏着肩膀要求放松。
“水里的生物看着很好糊弄，但你也别总弄出一副想要写攻略的样子，咱们带着旅游的心态来打听情报就行。”
白悦溪看着这俩人，心想还真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性格，做搭档却意外和谐。
几人换好干净衣服出来的时候，房渊还在外面等着。
“我带你们先熟悉一下这里面的建筑，正好饭点要到了，咱们先去食堂。”
越往中心走，建筑风格越统一。
那些时不时穿插在楼宇间的怪异水泥建筑慢慢减少，霓虹广告牌也逐渐消失，最后面剩下的就是同一种风格的古楼。
中心区，是一整个中式建筑群，飞檐廊桥，镂空雕花的屋檐，配以各种散发着奇特光芒的嶙峋山石。
头顶夜明珠般的太阳，放出淡淡的光芒，巨型的透明穹顶，将天空打造成如水晶球般的罩子，倒扣着这个水中世界。
倒真有几分东海龙宫的意思。
水晶宫内部没有水，倒是有不少造型奇特的水池，和他们之前爬出来的游泳池很像。
“那是通往外界的门，不同的门去往不同的地方，你们刚刚来的那个是103编号的大门。”
房渊事无巨细的介绍，对着这群才刚来一天的人，似乎只要问他，就什么都会回答。
白悦溪看着他纯粹的双眸，没有一丝杂念，不由自主有些好奇：“你来这里有多久了？感觉很熟悉这里。”
房渊笑着说：“很久了，比绝大多数生物都要久，水晶宫把我们普通人保护的很好，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虽然我知道，你们或许一开始并不是真心想加入这里，但只要留下来，慢慢的就会明白，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桃源么……
白悦溪不置可否。
他们一路上几乎没看到什么人，到了食堂这里才终于热闹起来。
这里各式各样的动物都有，大体分为三类：纯粹的人，纯粹的动物，和所谓的混血种。
也就是同时出现了人类特征，和动物特征的生物。
但白悦溪他们岛上出现的怪物不同，这里大多是顶着人类脑袋，但手脚化为其他生物的特殊人形怪物。
白悦溪他们前面，刚好就站着一个长着章鱼触手的大哥，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囡囡啊，你今天真的要吃章鱼小丸子和铁板鱿鱼吗？爸爸现在的手可是变成章鱼了啊。”
就不会膈应吗。
小女孩一脸纠结，小声说：“我好久好久好久没吃到这个了，今天难得有……”
最终，她下定决心扭过脑袋：“那我等下吃的时候可以不看爸爸。”
孩子爸看着自己的章鱼触手，以及不远处铁板上传来的呲拉声，脸上出现了某种怪异的表情，悻悻地说：
“那少放点辣椒酱，你吃不来太辣的。”
“唔好吧。”
不远处同样有长着鱼尾鱼鳍的家伙，在排着队等烤鱼。
身后的几人大开眼界。
老A直言：“你们这氛围，还怪和谐的。”
旁边又走过来一个大叔，他手里抱着一个透明的鱼缸，一条金鱼正在咕噜咕噜说话。
“我说老王，今天又吃猪头肉，我那点工资都不够你下酒的。”
体型微胖的中年人砸吧砸吧嘴：“瞧瞧你这金鱼脑子，我上一次吃还是一个月之前，话说我以前养你的时候，也没这么抠啊。”
金鱼怒了：“我才吃你几颗鱼食啊，你都吃我多少积分了？今天就喝一两白酒啊，多的没有了。”
“行吧行吧，等我这个月工资下来了，再好好喝一顿。”
白悦溪看着这一人一鱼远去，问房渊：“你们食堂还有卤猪头肉？”
房渊视力似乎特别好，他看着远处的牌子念到：“对，限量供应卤菜，还有面食，你们今天运气不错，这东西大部分时候一个月才有一次。”
白悦溪嗯了一声，开始迅速整合脑中的信息，而她身旁，蘑菇城的几位已经彻底震惊了。
不光是为这里人和动物的相处方式，更是为了这个食堂的底蕴。
蘑菇城居民一向为了自己的底蕴而自豪，他们的天空农场靠的是蘑菇树抽取水源，和晶核催发植物，才能勉强供应全岛上万人的生活。
但水晶宫靠的是什么？
他们甚至没在这里发现种植用的土地，这可是水下世界，他们靠什么养活这么多生物？
卤猪头肉需要的卤料，甚至都快在天灾后绝迹了，水下搜寻物资，很难找到保存完好的物品。
更别说酒类消耗品，密封瓶装水喝一瓶少一瓶的世界，居然还能拿出酒来？每月稳定供应真的不是在骗人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的地方……
老A望着酒水供应表脸色变了又变，任晨风看着面食菜单上的选项，推测这里的粮食果蔬储备情况，红桃则是皱眉飞快在笔记本上记录一切。
太不可思议了。
房渊适时提醒他们：“你们住的房子是免费的，但吃饭得自己花钱，混血种的门钥匙玉牌里面有10积分，用完需要出任务来赚。”
菜单上，一积分一碗素面，两积分一杯啤酒，白酒三积分一两，卤猪头肉八积分一蝶。
而除了面条，其他的都是限购一份。
但挡不住食堂全是来卤肉区排队的。
反而是最常见的海鲜档那边人烟稀少。
海里生活的家伙们都已经吃腻海鲜了，也就只有章鱼小丸子这种东西用来哄哄小女孩。
房渊推了一下眼镜，像是在章鱼小丸子区看到了什么，略带着歉意缓缓道：“那各位先用餐，我也先去陪我家的那位吃饭了，晚点再带着诸位继续逛。”
不等其他人反应，他就迅速消失在了食堂的人流中。
吃个饭，溜这么快。
不过，众人也发现了，似乎对于这里的人类来说，陪伴“主人”用餐是件很重要的事。
食堂热热闹闹的，有落单的混血种，却没有落单的人类。
几乎每个出现的人类旁边，要么有肢体奇怪的混血种，要么就是用鱼缸带着一个奇怪的水生物。
几人很快点好餐，用积分玉牌轻轻的靠了一下点餐台上的玉石面板，然后就和刷卡成功似的，流光一闪，订单飞到了后厨。
任晨风一脸恍惚：“这是魔法吗？”
老A咬着牙根没舍得点啤酒，就着一碗素面，闻着空气中的酒香：“这都跟东海龙宫似的，那也应该是仙法，靠，他们这的酒好香啊。”
酒香都飘到他们这边来了。
他们不远处坐着那个带着一缸金鱼的中年人，那条鱼嘴里骂骂咧咧的，最后还是给中年人刷卡买了一两白酒，一碟卤肉，一碗面。
“哎呀，咱们小金还是爱我的，不枉当年我养了几百条鱼，换来换去只有你一个活到了最后，缘分啊。”
金鱼直道晦气：“那是我命硬，你什么养鱼技术自己心里没点数？！换鱼和洗缸一个频率了都。”
哪怕看着吵吵闹闹，但能带昔日主人来这里消费的动物，都是真心实意的，还真是主人消费，宠物买单。
在这种天灾肆虐的环境，有这么一个宠物，愿意在水下打工来养活自家主人，想想都觉得美。
突然，老A扯扯红桃的衣服：“你说，之前岛上失踪的那些人会不会就是跑到这里来了？”
白悦溪耳朵比较尖，回头问道：“失踪？”
老A眨巴砸吧嘴：“地下城刚变成海岛的时候，指挥中心下达了通知，但还有小部分船队私自出海捕鱼，结果全部失踪，我们最后只找到空无一人的船只，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
他摸摸下巴，思考到：“那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天灾发生后物资看得比命还重要，要有这么一个地方，不用他们工作还免费送物资，他们会自投罗网也不是没有可能。”
红桃摁了一下耳朵上的通讯器，发现还是不能和潜水艇那边通讯后，合上笔记本，提醒老A：
“那些人不顾蘑菇城的规则私自出海，就要自己承担后果。我们这次以探查为主，不要做多余的事。”
老A：“我就是好奇，要让那群家伙发现这么一个地方，估计得乐不思蜀吧。”
失踪案吗？
到底是主动失踪还是被掳走了，这确实说不准。
不过。
白悦溪抬头，天上的那层水透明的玻璃罩，借用某种领域力量，在水下凭空造出了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
但就和她的岛一样，这种力量是靠的天灾伟力，她选择不在岛上下雨，是不希望岛民继续变成怪物，但其他领域，完全可以选择用天灾控制它所在的区域。
那这个水下世界的天灾规则是什么？
这里的主人，会用天灾之力，污染这里的居民吗？
几碗素面被端上桌子，白悦溪望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最近较忙，明天又要去医院，有三万字存稿，我今天修好了晚上12点前放出来，两周的更新量。感谢在2023-04-2623:59:28~2023-05-1004: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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