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回:劝君一杯酒_妻主在上:夫郎乖乖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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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回:劝君一杯酒

  “哈哈……哈哈……”

  伴随一阵爽朗的笑傲声,从驻地大营中走出来一位气宇轩昂的女将军。她身披金革战袍,腰配雁翎宝刀,这自然是镇守在西北边陲的朱仙然大将军。

  “殿下……燕将……”朱仙然的人还未走到跟前,可她的声音却早已传了过来。

  依偎在燕归晚身边的安哥儿,被迎面这位威风凛凛的女将军所震住。他有些畏惧地向燕归晚身后躲去,同时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位大将军口中所喊的“殿下”和“燕将”,指的到底是何人?

  燕归晚谦和含笑,冲着朱仙然双手抱拳,提高了嗓音,庄重道:“仙然将军!”

  朱仙然的脚步还没有站稳,双手却早举过身前行礼,眉开眼笑道:“殿下,燕将,朱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从京都丰城出来的这几个月里,徐墨卿差点就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被秋生无意间唤两声“殿下”,也没有过多的感触。但朱仙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敬呼自己,才让他彻底想起来,他还顶着这东梁女儿国“永丰王”的王爵。

  尽管他这个“殿下”一没有权二没有势,更是承诺女皇陛下,出了京都,他这“殿下”的头衔也已无效。

  朱仙然不可能不知道丰城里的内况,但她现在的做法,已向徐墨卿妻郎表明态度,至少她是欢迎他们二人的到来。

  “仙然将军,许久不见,冒昧登营,多有打扰。”徐墨卿叉手还礼,又道:“此番我与晚儿远游,已承诺女皇陛下,在外不表露身份,仙然将军可不必如此。”

  朱仙然对徐墨卿所说一点都未吃惊,她表现的很平和,这更能说明她对京都里发生的事是了然的。

  “殿下到何时都是殿下,与燕将一日为伍,则终身为袍泽。这里也算是我的地盘,殿下与燕将尽可放心。”

  朱仙然一边说一边已引着他们走进大营中。这里与他们二年前来时几乎未有变化,若非要找出些不同来,那可能就是镇守边关的女兵们已换了一茬。

  他们一路走过校场等地,朱仙然引着他们来到一处营帐之中。这里显然不是朱仙然的大本营,徐墨卿和燕归晚心下都明白,朱仙然能将他们带进来已属不易,他们自然不能再接触那些机密的事务。

  众人还未在席子上坐定,已开始陆续有人在营帐里进出,往案几上堆满牛羊干肉,当地菜肴,自然也少不了几坛好酒。

  躲在燕归晚身后的安哥儿成功地引起了朱仙然的注意,燕归晚不免向朱仙然讲起与安哥儿的渊源。朱仙然听了,立刻叫了两个贴身侍卫过来,要她们带着安哥儿在这军营里各处转转。秋生和九莺借此机会,也一并跟了出去。

  大家都明白,身后那三人有要事要谈。朱仙然令最后走出去的侍卫,将营帐的木门关闭好,又命令下去,不得让其他人随意靠近这里。

  待吩咐完这些,她才回过身举起酒杯,和颜笑道:“也算不得为殿下和燕将接风洗尘,就当是他乡遇故知吧,朱某先干为敬!”

  徐墨卿和燕归晚也忙得举杯,同她对饮。少焉,已酒过二巡。三人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营帐里的气氛也比先前融洽了许多。

  “之前朱谦进宫一事,多谢殿下从中斡旋了。”

  朱仙然由此打开了话匣。原来这“平平无奇”的朱谦乃是一名“才男”,胸有大志,不输女儿。朱家选定他进入后宫,也是出于多方考虑,一则他算不得顶尖的美男子,入宫后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二则他的长处需“日久见人心”,得拿文火慢慢地煮。

  徐墨卿感叹朱老用心良苦,遂问道:“仙然将军镇守凉城多年,早有一身的伤病,可想过何时荣归京都?朱老年迈,她日日都盼望着,你可早日回到她的身边。”

  “那就要看看,我们家这位朱谦何时能封妃了。我母亲是不会为我去御前说话的,而我自己三翻四次上表朝廷,却从未被应允过。”朱仙然的语气里有着些许的凄凉和落寞。

  燕归晚坐到朱仙然身边,与她碰了下酒杯,“凉城离不开仙然将军,女皇陛下最信任你的。我们这次来边关,百姓们无不称赞女皇和将军。”

  “哎,不足挂齿。军人就应该保卫一方百姓。只是殿下和燕将也知道,我妹妹欣然已被朝廷派到南疆泽城。我母亲她老了,我这才想回到京都,在她膝下尽两年孝道。”

  提起朱欣然和南疆,燕归晚不由得想起燕清影和燕清璧来。几个月已过,不知她的这两个妹妹在泽城怎么样了。朱仙然的消息一定比她灵通,见她若有所思,便猜到她在想什么。

  “燕将的两个妹妹很是英勇,没有给你们燕家丢脸,还颇有几分老燕将的英姿。欣然很器重她们。南海国那边仗着欣然和上任将军交替之际,以为我们东梁驻兵会有内乱,这才在边境上不断挑事。不过据前段时间得来的消息,南海国也不敢大肆举兵侵犯,欣然处置的游刃有余。”

  知道燕清影姊妹的状况,燕归晚有几分安慰,更有几分羡慕,她们……都可以上战场,真好!

  “承蒙欣然将军照顾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妹妹了。”燕归晚自饮了一杯,“这酒……有点烈。”她讪讪地笑了笑,眼角的一滴泪划落下来。

  朱仙然装作未见,感喟道:“其实我母亲后来也很后悔,不知那时候劝燕将放手,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我们总是外人的。”

  “原来仙然将军也知道。朱老是看在我母亲的面上,才愿意提点我的,这些归晚都明白。”燕归晚自顾站起身,从营帐那个不大的窗户向外望去。

  她负手立于窗前,须臾,才继续说道:“其实说我身子废了,谁人都知道那是假的。起初我和殿下还费尽心机的去瞒着众人。直到我被逼得从御林军里退出来,那时我才明白,我身子有没有废,这个真相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承认它真的废了,它再也提不起刀剑,再也不能带兵打仗。”

  “燕将不必如此伤感。你和殿下现在这般远游,岂不是更逍遥自在?孰不知要被多少人羡煞?其实我们都不确定你们会往西走。”

  徐墨卿和燕归晚同时愣住,妻郎俩对视一眼,朱仙然刚刚说的是“我们”?除了她还有谁?

  “殿下和燕将不要误会,女皇陛下没有派眼线跟踪你们。”朱仙然坦然道,“朱某说句大不敬的话,你们妻郎实在没有什么威胁可言,女皇才不会再在你们身上大费周章。”

  徐墨卿忍不住问道:“那仙然将军所说的‘我们’是指?”

  “哎……”朱仙然笑着摇头,“还真是让她们给猜对了。我虽与李统领和严大将交集甚少,但她们二人可是没少向地方打招呼,而且都是暗暗的,私下的。”

  “什么?仙然将军在说什么?”燕归晚惊叹不已。

  “我听闻殿下和燕将出行时,可是没有与众人道别?严大将追了十几里路才与你们见上最后一面。严将么,与你有过命的交情,自然很担心你。她猜测你们绝不会往南走,应是朝北面或者西面来。于是私底下教人捎了封信给我,称若你们真走到我这里来,要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们。”

  燕归晚鼻子一酸,“荼姐姐。”

  “我想除了我这里,镇守北陆的将军她也打招呼了。严大将是女皇陛下心腹红人,她的面子谁都要给。但我猜想,这里面应该只有她自己的意思,并没有上面那位的。”

  徐墨卿和燕归晚对于这个说法表示赞同。燕归晚想了想,“那李统领她……”

  燕归晚猜想李韵和应该生她的气了,她和徐墨卿最后都没有去李府看望她和燕泽银一眼。就那么不辞而别,换做她自己,她也会生气。

  “李统领也是悄悄地给我送了封书信,同严大将的意思差不多,不过,末了骂了你几句,说你和殿下真没有良心。”

  朱仙然对他们说了这么多,有些口干舌燥,一下子连饮三杯酒下肚。

  原来昔日的袍泽都在惦念着她,她多想有一日,能再拿起刀枪同她们并肩作战,可终究是不能的事情了。

  “殿下和燕将在十字村住的可还习惯?不然搬出来,朱某为二位找个舒适的地方?”

  燕归晚笑着坐回到她的身边,“仙然将军,我们在安哥儿家里住的很舒坦,只是……”

  朱仙然早有准备,直从席子下掏出一沓银票,迅速塞进燕归晚的袖口里。她的动作很快,防止燕归晚尴尬,遂又拉上她喝起酒来。

  燕归晚见状心照不宣,刚说了句:“待,待我们……”就又被朱仙然给打住了。

  从军营离开时已快至傍晚,朱仙然亲自将他们送到大营门口,又让侍卫送给他们几个包裹。燕归晚只觉他们简直是来打秋风的。两厢虽然在面上都不言语,但她心里已经窘的要命。

  本来朱仙然不肯放他们回十字村,但听闻他们要在凉城修整一个冬季,这才勉强同意。军营离十字村不到二十里的路程,算不得十分遥远。近期倒是可以常常走动的。

  朱仙然的包裹里除了放些现银和吃食,还放了不少名贵药材和几坛好酒。看来徐墨卿的伤势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估计她已猜到他们这么一路都遭遇了什么。

  安哥儿在回来的路上平静了许多,他趴在燕归晚的膝上沉沉地睡去。估计已从秋生和九莺口中得知他们妻郎的真是身份。

  “这一趟,我们来得很值啊。”徐墨卿望着帘子外半沉的夕阳道。

  燕归晚略显负气,“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了。”

  “勾起晚儿的苦楚了?”

  “哎,算是吧。真高兴荼姐姐韵和她们这么惦念我,更高兴听到清影和清璧在南疆的表现。只是,我以为可以忘得很彻底,走了千里的路,到最后还是这样。”

  徐墨卿握紧她的手,沉吟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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