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铁马金戈(3)_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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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铁马金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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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日,扬州刺史袁袭,亲自送来请帖,邀请刘鼎在五天后的考试中前来巡查。

  刘鼎表示自己一定前往。

  五月十五很快到来。

  这天,是扬州刺史衙门公开招考官员的日子。

  经过半个月的宣传和准备,扬州这次大考,几乎天下皆知。由于招考条件比较低,而且又不需要报名费,所以大家都踊跃参考。根据最后统计,参加考试的人员,足足有五千人,除了部分扬州本地人之外,还有不少从外地赶来的士子,甚至有来自鄂州、襄州、宣)<、镇海地区的秀才举人。

  自从黄巢起义后,朝廷科举就一直处于停顿状态,读书人没有正当的出路,只能给人做幕僚,又或是到书院里面教书。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的时间过去,鹰扬军终于举行了一次重大的考试。这场扬州大考,无是被看做科举重新开放的标志,读书人当然要奔走相告,踊跃参与。

  或许这时候的刘鼎、袁袭南平庄钟传,都还没有意识到,鹰扬军组织的这场大考,在士人举子的心目中,已经完全替代了国考。士人举子本来就是国家统治的主要人才来源,现在他们已经不认可朝廷,反而认可了鹰扬军,显然是意味着改朝换代,势在必行了。

  为了容纳这多的考生,南平王钟传早早腾出了都督府,还在外面的大校场也设置了临时考场。老天爷非常照顾,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无云得考场设置得以顺利进行。当时的考场,就和后世的监狱单间差不多,条件非常艰苦,参考的人员却义无反顾。

  考试从早上辰时开始午时结束总共两个时辰的时间。期间,不得提前离开,不得上厕所,否则视为弃权。当然,提前交卷的例外。在入场之前要进行严格的检查,以防止夹带、作弊等。所有试卷的考生名字交卷以后,都将被封闭。

  考地题目。是南平王钟传出地。来源于四书五经。评卷则是扬州大儒刘明学和袁袭两人。当时地考试都是这样。只需要从四书五经上随便摘取一句话。考生们就依据这句话写文章。题目刘鼎很早就知道是他琢磨半天。也不知道这个题目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苦了这些读书人了。

  快要巳时地时候。刘鼎来到场。这时候考生都在认真答题整个考场静悄悄地。都督府附近也都静悄悄近地好几条街道。都被临时封闭了。目地就是为了保持考场地安静。为了不惊动考试地人员。鬼雨都都在外面戒备。刘鼎只带着令狐翼进场。信马由缰。走到哪看到哪。

  巡一圈。没有什么特别地。考生们都在认真地答卷。可能有些考生水平不怎么样。抓脸挠腮地。着急得不行。还有人长吁短叹。唉声叹气地。看来是被题目难倒了。当然。也有人喜色溢于言表。下笔疾书。看来是颇有把握。更多地人。却是在沉思。看如何能写一篇好文章。

  这些考生。一般都在二十岁或三十岁左右。四十岁地也不少。甚至还有年纪挺老地。须皆白地。可能五六十岁了。这年代考试没有年龄限制。三年一次大考。有些人连考七次。都名落孙山。年纪当然不会小了。何况。中间还相隔了十年。刘鼎慢慢地也就见怪不怪了。

  “咦?”

  忽然间。刘鼎停住了脚步。好奇地打量着一个考生。与其说是考生。倒不如说是一个孩子。那孩子不到十岁。答题地时候。倒也像模像样。刘鼎故意凑近去看了一下。现这个小孩子书写地文章。已经基本成型。字体也相当地清秀。给人地第一印象。是相当地不错。

  来到不会影响考生答卷的地方,刘鼎就问道:“三六零一号房的孩子多大了?”

  旁边的官员翻看资料以后,说道:“虚岁九岁,实岁八岁。”

  刘鼎越惊,好奇的说道:“这孩子是谁的孩子?怎么来考试了?”

  刘明学听到刘鼎咨询,就从旁边过来,详细解释道:“殿下,这位小友名叫冯道,河北人。”

  刘鼎听他称呼冯道为小友,就知道他对着孩子的印象极好,于是说道:“你批准的?”

  刘明学含笑说道:“正是。”

  原来,这位冯道小友不是扬州人,家在河北,听他自己所述,倒也是书香世家,只是这些年河北乱糟糟的,各个节度使互相攻讦,后来契丹骑兵又到处肆虐,烧杀抢掠,他们一家就搬到了州。他的父亲,就在州的书院教书,在当地也有些名气。尽管生活有些波动,逃难的味道也好受,但是冯道却十分喜欢读书,据说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还有些独到的见解。

  听说扬州要大考,他居然也报名了。他的父亲本来不允许,结果他当场和父亲争辩,用四书五经里面的句子,将父亲驳斥得哑口无言,只好同意他前来考试。扬州的考试官员,当然以为他是开玩笑,说什么也不给他报名,于是他就要找管事的人。

  刚好袁袭经过,就停下来问是怎么回事,有关的人员就说了简单经过。袁袭随口出了个题目,要冯道作答,意思是考究一下,要他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位叫冯道的小孩子,竟然出口成章,言之有物,袁袭惊为天人,于是将其引入刺史衙门,详加询问。

  此事最后惊动了刘明学。刘明学亲自和冯道聊了很久,最后批准他参加考试,还以“小友”称之,显然对其十分器重。刘明学乃是洋州当地的大儒,名望甚高,能够得到他的夸奖,那可是真的不容易啊!

  刘鼎说道:“听你这么说是真的后生可畏啊!”

  刘明学含笑说道:“到时候成绩出来,老朽拿他的文章,给大人过目便是。”

  刘鼎说道:“这倒不用。

  ”

  心想自己对文言文的理解,那是一等

  害不定根本看不懂冯道写的文章时候岂不话?当然,冯道这个名字,在他的内心,也有些印象了。

  三天后,考试成绩公布。

  第一名赫然是年龄不过十岁的冯道。

  而第二十七名,则是郭崇韬。郭崇韬听说扬州要大考读诗书的他,也有意思锻炼锻炼,令狐翼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作主张,就批准了。没想到,考试成绩倒是不赖了个第二十七名。孟知祥、赵宋等一群小家伙,马上就要郭崇韬请客去了。

  消息传来狐疑的说道:“不会吧?榜真的是冯道?”

  朱有泪含笑说:“没有作弊,文章的确不错。”

  冯道的文章考试成绩:来以后,就已经誊写了好几份别送给不同的人员审阅。其中一份,就送到了刘鼎这里。刘鼎的水平有限,当然是交给朱有泪他们研读。朱有泪读过以后,又交给李怡禾,结果两人都表示,单就文章来看,第一名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李怡禾还赞的说道:“针砭时弊,言之有物,既有问,又有解决之道,如此文章,的确少见。只是他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圆滑老到,实在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我想,就是他的老子,也未必有这般见地。日后有机会,倒要见见这个孩子才行。”

  刘鼎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九岁的孩子,扬州刺史衙门准备如何安排他?”

  朱泪摇头说道:“他应该是继续跟刘大学士学习吧!听说刘明学已经答应,收这个小朋友为弟子,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了。”

  李怡禾笑着说道:“担任官职:然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是为了做官而来,这孩子倒是喜欢出风头。郭崇韬那小家伙也差不多,现在的孩子啊,可没有我们当初那么规矩了。”

  朱泪笑骂道:“去你的,你当初很规矩吗?”

  李怡禾就笑。

  既然李怡禾和朱有泪都认为冯道的文章甚好,显然刘明学没有偏袒,刘鼎也就不关注了。

  然而,这场扬州大考的风波,注定不能平静结,随后两天,刘鼎收到各个渠道转来的投诉信数十封,都是状告这次考试不公,请求韩王殿下清查其中的黑幕。投诉信信誓旦旦的表示,冯道一个毛孩,居然拿了第一,肯定是有人偏袒。在投诉信里面,郭崇韬的名字也被提到。郭崇韬也不到十四周岁,按规矩不能参加考试,但是他偏偏参加了,还是令狐翼保送的,于是就有了作弊的嫌。

  到后来,又有数百落榜的考生,聚集在都督府的面前,静坐情愿,要求节度使衙门调查此次考试的黑幕。大概是他们觉得南平王钟传素来宽松,肯定不会用暴力来对付他们的,因此有恃无恐,结果他们的猜测对了,南平王钟传的确没有处理他们,而是好言相劝,那些落榜的考生,这才心有不甘的离去。

  这次扬州大考,老天可以作证,的确没有作弊的行为,作为主考的袁袭和刘明学,受到此事的牵连,颇有些无辜,又觉得有些郁闷。南平王钟传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可是读书人向来是他维护的群体,他不好拂逆这些读书人的要求,便要刺史衙门就此事做出解释。

  这天袁袭专门前来汇报此事。

  本来是好端端的一件事情,却因为这些落榜读书人的状告,闹得沸沸扬扬,让袁袭很是恼火,又是郁闷,对于钟传的处理,更是不解。以前每次大考,落榜的人多了去了,也没有看见有人闹的,都是这些读书人觉得钟传不会责罚他们,所以胆子才会大起来的。

  刘鼎安慰说道:“这不是你的责任,”

  袁袭苦笑着说道:“有些人闹到了刺史衙门上来,说是考试不公,指名道姓,说是刘明学偏袒们将文章贴出去,以正视听,结果他们攻击那是刘明学预先写好的,刘明学气的浑身抖点就要中风。属下倒是无所谓只是此事处理不好,影响我们鹰扬军的威信。”

  刘鼎明白,因为考试的主要内容,乃是四书五经,范围很窄又没有什么实际应用的知识。那些死读书的人,自然容易胜出。好像冯道这样的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一心钻研四书五经,比一些脑子不好使的考生,厉害一些,一点都不稀奇。

  对于这次扬州大考,刘鼎是很清楚没有作弊行为的因为就算有人要作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机会来作弊。只是,四书五经的范围太小里面选拔出来的人才,只能说读书读得好实际工作能力,却不知道咋样,好像冯道这样的小孩,居然上了榜,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也难怪其他的学子们要闹事。

  不过,刺史衙门的权威,肯定是要维护的,否则以后袁袭就无法开展工作,和钟传的矛盾,也难以化解。钟传和袁袭都不愿意唱黑脸,看来这个黑脸,只有自己亲自来唱了。刘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此事我来解决,你告诉落榜的考生,明天下午,都要校场集合,我有话说。”

  袁袭如释重负的说道:“感谢殿下出面处理此事。”

  第二天下午,落榜的考生大约两千人,聚集在校场上。到了未时,大队的鬼雨都战士出现,将整个校场都完全包围起来。刀光凛凛,盔甲亮,凛冽的杀气,马上笼罩了整个校场。有些考生还以为刘鼎要对他们动刀,居然吓得昏死过去,又有人被吓得屁滚尿流,现场臭不可闻,不少人都捂着鼻子。

  刘鼎皱皱眉头,扫了在场的读书人一眼,心里不免有些鄙视,连一点胆色都没有,即使书念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也亏是南平王钟传主政,他们才敢起来闹事,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大板子打出去了,焉得他们跟官府叫板?

  他走到高台之上,扫了下面隐隐抖的落榜考生一眼,沉声的说道:“我知

  家对考试成绩有些不服,以为其中有黑幕。但是,确的告诉大家,这次考试,没有黑幕。国家大考,也是同样的题目,同样的考试方法,同样的评卷过程。你们落榜,说明你们的水平不如别人。实际上,你们的水平,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我替你们感到羞耻!你们如果要捣乱,先过我这关!”

  下面的考生,感觉到凛冽的杀气,哪里还敢动弹?攻击一下袁袭和刘明学,那是可以,他们毕竟是文人,但是如果惹火了刘鼎,那就是自寻死路了。但是,刘鼎最后的一番话,又让他们感觉到非常难受,这显然是在藐视他们了。可是,在刘鼎的威严面前,却是谁也不敢出声。

  刘鼎最后说道:“现在,我给你们再次考试的机会。三天后,五月二十三,大家同样到这里来。由我本人亲自出题,题目不包括四书五经。天文、地理、算术、物理、化学,是我考试的主要内容。对这些有研究的人,可以前来报考。现在,我宣布,所有人立刻离开,不得再行聚集闹事,否则,刀剑伺候!若是还有人私底下妖言惑众,攻击官府,本王严惩不贷!散去!”

  考生们急忙散去。

  回到刺史衙门,袁袭愕然说道:“殿下,你真的让他们再考?”

  刘鼎胸有成竹道:“你负责安排就是了。”

  说着,将一份计划书递给。

  袁袭看过以,有些傻眼了,喃喃自语的说道:“殿下,这……”

  刘鼎淡淡的说道:“照办是!”

  袁只好根据计划书去安排。

  三天后,扬州再次举行大考,部分落榜的考生,都再次参与。

  但,这次考试的内容,却和之前的四书五经有很大的区别。根本不需要写文章,只需要书面或口头回答问题即可。这次考试的内容,主要是算术、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的一些基本知识。那些只知道死读四书五经的才子,只好暗叫倒霉,无奈的离开考场。

  算术方面,主要是唐嫣负责主考。她主管的鹰扬军财政部门需要大量的精通算术的人才。至于天文、地理、物理、化学方面,当然是刘鼎亲自改卷,除了他,别人大概也没有这样的知识作为考官了。

  本来刘鼎认为于天文、地理认识的人应该不少,但是懂得物理、化学的人一定不多。结果改卷的时候,刘鼎才现,居然有不少人懂得物理和化学的基本原理,只是这些原理用文言文表达出来实在是有点怪异,不过本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看来,古代劳动人民,的确是智慧的,只需要加以适当的引导|入一些现代化的基本理论,就可以在这个时代建立一个初步的物理、化学体系,满足日常生活的基本需要。例如滑轮组的基本原理例如酸碱度的调和等等,在日常应用中是很有用处的。

  这次,刘鼎总共选出了一百三十七人,唐嫣则选出了七十七人,两人对结果都相当的满意。当然,不满意的人也是有的,就是那些考四书五经,考不过冯道他们,考实际应用知识,却又考不过别人的才子。他们只好无奈的收拾包袱,打道回府,准备三年以后再来。

  其实,鹰扬军并没有宣布三年以后还要大考,但是,几乎每个落榜的考生,都自然而然的认为,三年以后,肯定是要继续大考的。潜意识里面,他们已经认可鹰扬军的统治地位,认为鹰扬军组织的考试,就是朝廷组织的考试,尽管考试的内容,有些怪异,但是毫无问,这就是三年一次的国考。

  那边,相关的专业考试,还在继续进行。

  根据刘鼎的安排,木工、铁匠、种植、船匠、修理,也都有专业的等级考试。本来有唐一代,专业的技术考试,从武则天的时候开始就存在,只是一直没有得到重视,后来更是置之不理。现在刘鼎重开技术考试,也不过是将封闭的大门重新打开而已。

  经过紧张的连续三天的考试,最终,选出的技术优胜,有三百余人,他们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其中不少都是须皆白的老匠人。兴许,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运气参加这样的考试,还获得了相应的名誉。

  袁袭苦笑着说道:“殿下,招录这么多人,没有那么多的职位安置啊?”

  刘鼎微笑着说道:“我们虽然不能给他们明确的官职,但是可以给他们同样的待遇。”

  袁袭还是有点不明白。

  刘鼎说道:“统一授予技术押衙的职务。”

  押衙实在是一个万能的官职,上到掌握国家大事,下到无所事事,都可以套用这个官职。当初王博在舒州,就是用这样一个职务来套住刘鼎的,若不是林诗梓点破,刘鼎自己也不会知道。现在,刘鼎最先想到的,自然是这个万金油的官职。

  随即,扬州刺史衙门颁布公告,授予相应的人员技术押衙的称谓。虽然没有明确的权力和管辖范围,但是,押衙毕竟也是官职,和一般的平民已经有了差别。不少老匠人拿到敕碟,都不由自主的哭了,跟着就是赶紧杀鸡宰鹅,祭拜祖先,感谢菩萨保佑。

  由于这次别开生面的技术考试,使得原本得不到重视的技术研究,再次焕了生命力。不少人都开始认识到,做官不是唯一的出路,研究技术原来也是有前途的,只要专心致志,在某个领域里面达到巅峰状态,相应的利益和名誉,自然会纷至沓来。

  毫无问,这次扬州大考,引了很多值得讨论的话题。就组织工作而言,这次大考是完美的,但是就它的目的、意义、形式而言,却是颇有缺憾的。天下学子,都将其当做了国考一样对待,可是鹰扬军自己却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大肆宣扬这一点。

  其次,由于这次大考,增加了很多实际

  知识,导致很多本来轻视技术展的学子,找到了另道路。其时,活字印刷术,还有司南的应用等技术,由于海上贸易的需要,已经在某些领域引起学习的热潮,但是大规模的技术提升,却是在这次大考以后。

  六月初,有关四大盐商的审理,终于告一段落。他们犯下的命案据确凿,无可抵赖,旁听的民众,大声高叫当场处死他们。而那些受害的家属是奔走相告泪盈满面。由于四大盐商极其亲信的民愤极大,刺史衙门当初做出判决结果:死刑。

  不久以后,相关的案犯,总共二十三人,都被押赴菜市口斩示众说观众有五六万人之多,整个扬州简直是万人空巷,人人都涌到菜市口去,目睹这难得的一刻。由于围观的观众实在太多,刺史衙门和节度使衙门的衙役根本不够使用,最后不得不请刘鼎出动鬼雨都协助维持秩序。

  四大盐商被连根拔起,在扬州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众宵小,还有以前作奸犯科的人赶紧在规定的期限之前,到刺史衙门去自争取宽大处理。南平王钟传借着这股风,整顿了各级官员量引入新鲜血液。扬州,及其周边地区,在荡涤了污秽以后,以崭新的面貌,继续前进。

  六月初六,刘鼎离开扬州,来到了镇海地区。

  他是从扬州坐前往苏州的,路上顺便考察徐长卿主持修理的江南大运河。

  经过徐长卿和公孙重楼整理,江南大运河的通航能力,要比以前强多了,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大量的运输船只通过运河驶往四面八方。这些运输船只,船舷的吃水都非常深,河水几乎可以扑到甲板的上面,可见运货物的重量,也可见船主对运河的信心。在以前的运河,这样的运输方式,肯定是要出事的。

  刘鼎重点考了大运河的几个重要河段。这里的码头,都是用混凝土浇灌而成的,运河两边的堤岸,在要害的地方,也大量使用了水泥,使得它的坚固程度,是有史以来最高的。

  即使有木船不小心的到上面,也无法损毁。至于洪水,更是不用担心了。

  可毫不客气的说,江南大运河的运输能力,不在长江之下。而且,由于大运河的水面,要比长江平静得多,船只的运行更加的平稳,同样的船只,在运河里面航行,运载的货物,要比在长江运载多三成以上。刘鼎的坐船南下,路上看到北上的运输船,络绎不绝,其中运载得最多的,就是丝绸。

  在润州,刘鼎登岸,到印刷厂看了一下。在重金的激励下,活字印刷术已经提前出现。大量的佛经、诗集、书籍,都开始使用活字进行印刷。适逢鹰扬军辖区内的书院,需要大量的书籍,极大的刺激了印刷市场。现在,除了润州的印刷厂之外,在别的地区,也有活字印刷场出现,全部都是私人投资的。

  由竞争的关系,使得书籍的印刷成本,不断的下降。当初,使用雕版印刷,印制一本金刚经,按照五百套来计算,每本金刚经平均成本过两千四百文,使用活字印刷术以后,成本降低到只要五百文。这还是在印数只有五百套的情况下,事实上,由于活字印刷术的印数,基本上是无限的,这使得印刷成本,还可以下降。换句话来说,就是普通的平民,也可以买得起书籍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航行,刘鼎到达了苏州外围。

  镇海节度使裴易靖、义军指挥使秦万、千牛军指挥使李厚等人,都在码头上等待刘鼎的到来。苏州是镇海地区最后一片尚未纳入鹰扬军统治的土地,裴易靖对此也非常的关注,专门押解粮草从润州赶来。有关苏州攻克以后的安排,裴易靖也已经准备就绪。

  指挥部就设置在虎丘山。

  从虎丘山上举起望远镜,可以清楚的看到苏州城的城墙。经过丁从实数年的经营,现在的苏州城区,防御设施已经非常的完善。针对鹰扬军使用的黑色火药,丁从实也想出了一些办法,那就是尽可能的将城墙外面的土地,都弄得湿漉漉的,还引水灌溉,开掘护城河,不给鹰扬军挖掘地道的机会。

  义军刚开始的攻击,不算非常顺利,主要是苏州周围太多水,现在又是雨季,到处都是泥泞的土地。不少的土地,由于长期被雨水浸泡,基本上成了滩涂。鹰扬军从这些滩涂中走过,需要付出十二分的力气。若是身上的装备太重,一不小心倒下去法及时挣扎起来,泥水灌入口鼻当中,活活就淹死了。

  挖掘坑道埋设炸药显得非常困难,由于护城河的阻隔道必须挖掘得很深很深就难以保持干燥,因为坑道的四周,都有大量的泥水渗透出来,很快就将坑道变成鱼塘。经过几次尝试以后,鹰扬军不得不放弃挖掘坑道的办法心将城门炸开。

  然而,由于苏州的护城河|宽很深,护城河和太湖、运河是连通的,地势又低,即使切断水源,护城河的水也无法排泄干净。丁从实之所以负隅顽抗,还是有几分凭借的。在千牛军到达之前义军的兵力不足,还没有尝试过越过护城河起进攻。

  在千牛军到达以后李神福和王景仁,带领各自的部队尝试着越过护城河起进攻,结果遭受到镇海军的强有力反击后不得不撤退下来。镇海军的弓箭非常猛烈,投石机跑出来的石头也非常厉害。鹰扬军的神机旅,将震天雷集中轰炸苏州城墙,却没有达到理想效果。秦万和李厚、柴再用等人商量,都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有传言丁从实已经派人向钱求救,但是钱暂时还没有回应。秦万和李厚都担心,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对战况不利,然而,埋设黑色火药始终是技术活,没有老天爷的帮忙,根本挖法挖掘坑道。

  刘鼎到来苏州以后

  观察一眼四周地形,就果断的说道:“你们准备好部,等待老天放晴。”

  同时派人将周阳和狄璇叫来。

  在董澜调去负责天策战舰的研究制造以后,周阳和狄璇,就全权负责鹰扬军水军。这次,他们也跟随刘鼎来到了苏州。刘鼎跟他们交代一番以后,两人就各自准备去了。

  六月初十,老天终于放晴了。

  这天早上,鹰扬军水军的两艘大船,强行驶入了苏州城外的护城河。这两艘大船上面,都用厚厚的牛皮蒙盖,防备镇海军的弓箭矢石,船上又装着大量的稀泥,防止镇海军用火攻。它们进入护城河的时候,遭受到镇海军的猛烈射击,但是,厚厚的牛皮,阻挡了镇海军的弓箭,船上的稀泥,也让火箭失去作用。由于距离太近,镇海军的投石机也无法直接射击它们,只好眼睁睁的看到它们到达北门之前。

  在到达北门之,这两艘大船就抛锚停止,然后从船两侧伸出厚厚的木板,连接到护城河的两边,两船之间也用木板连接。这样一来,原本宽阔的护城河,就成了通途。鹰扬军的将士,无论是水军的,还是义军的,又或是千牛军的,都拼命的通过大船搭建的通路,往城门下方输送炸药包。

  刘鼎等人站在虎丘山的面,从望远镜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镇海军好像疯一样的反击,将绵绵不断的箭镞射下来。然而,鹰扬军的投石机,也抛掷出大量的震天雷,在苏州城内爆炸开来,震慑镇海军的反击。双方你来我往,十分热闹,却也十分惨烈,鹰扬军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整条护城河。

  下午时分,鹰军终于在城门洞下面堆积了足够的黑色火药,无关的人员就迅撤退,只留下几个人负责引爆。随后不久,一声巨响传出,整个苏州城的北门,都被黑烟笼罩起来。随着黑烟逐渐的消散,苏州城的城墙,终于被炸塌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早有准备的鹰扬军蜂而入。

  李福和王景仁冲在最前面,带领各自的部队杀入城内。

  残存的镇海军,在丁从实的狂吼叫下,凶狠的反扑。丁从实吸取了别人的经验,在城墙的后面准备了足够的预备队,在城门洞被炸开以后,立刻向缺口处起反击。双方就在缺口处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最终,镇海军不敌李神福和王景仁的骁勇,被迫撤离了缺口处,任凭鹰扬军潮水般的涌入。

  李福和王景仁的骁勇,显然激起了秦万的血性,他骑着高头大马,从缺口处闯入城内以后,顺着街道左冲右突,将残存的镇海军杀得抱头鼠窜。鹰扬军的士气受到极大的刺激,追着镇海军满城乱跑,丁从实纵使有回天之力,这时候也用不上了。

  到了傍晚,鹰扬军入城部队已经有三千多人,秦万、郭慕、唐沐枫、李厚、柴再用、李神福、王景仁等军官,都已经全部进城指挥战斗。秦万、李神福、王景仁等三人,组成三个攻击箭头,从不同的街道起攻击,将负隅顽抗的镇海军分割开来。

  在战斗中,镇海军指挥使之一,原来的常州刺史张郁,在乱军中被杀死。跟随他的六千多名镇海军,被迫放下了武器。张郁的败亡,加快了镇海军的灭亡。丁从实得知张郁被杀的消息以后,不得不收缩了防线,龟缩到刺史衙门附近。

  大约在戌时,有消息传来,说是丁从实要求和鹰扬军展开谈判。

  然而,鹰扬军拒绝了谈判。城破才想起了谈判?早干嘛去了?刘鼎明确指示部队,继续进攻,今天晚上就能够解决的战斗,绝对不拖到第二天的早上。

  李神福和王景仁两人,随即带着各自的部队向刺史衙门合围。秦万当然不能让外来的千牛军抢占了自己的风头,同样向刺史衙门方向起猛烈的进攻。丁从实的镇海军,很快被打散,最后,丁从实被迫退守衙门,所剩下的兵力不到两千人。

  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鹰扬军,很快将衙门包围起来,准备起最后一击。但是,不用鹰扬军的进攻,丁从实的麾下军官,原海陵镇遏使高霸,就生擒了丁从实前来投降。丁从实被送到刘鼎的面前,脸色惨然,不一言。刘鼎当即宣布将丁从实斩示众,所有财产,全部没收。

  同时,被鹰扬军活捉的,还有原来的常州刺史张郁的家人、红巾盗头子张雄等人,刘鼎也宣布将他们全部斩示众。至于临时反水的高霸,则给予一般的军官待遇。其余的镇海军,只要放下武器,既往不咎。于是,丑时过后,苏州城内幸存的镇海军,就全部放下了武器。

  六月十一,鹰扬军举行入城仪式,

  在昨晚攻打苏州的时候,还有一个插曲。正在杭州镇守的钱,听说鹰扬军猛攻苏州,立刻派使前来,请求和刘鼎会面。他表示自己现在就在湖州,请刘鼎到湖州来和他会面。

  刘鼎淡淡的说道:“他想要见我,就要苏州来吧!”

  苏州的战斗快要结束的时候,令狐翼前来报告:“大人,钱来了!到了马墩寨!但是遇到马贼伏击,不得不暂时停留在那里!”

  刘鼎冷冷的说道:“马贼,他自己安排的吧?”

  朱有泪摇头说道:“钱心太重,实在没有必要。”

  刘鼎漠然说道:“不管他。”

  不久,钱又派来使,请求和刘鼎在马墩寨会面。马墩寨处于湖州和苏州交界的地方,钱在这里和刘鼎会面,可谓是费心良苦。然而,刘鼎不假思索的说道:“告诉他,不用再派使来了。我在苏州等他三天,他爱来就来,不来就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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