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立后_独宠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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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立后

  (二合一)

  出殡这日,楚黛作为嫡孙女,白衣素缟走在队伍靠前的位置,手中稳稳捧着定国公灵位。

  御史们弹劾数日,皇帝对国公府的惩处却迟迟未下。

  朝臣百姓辨不清皇帝的态度,围观时少不了几句闲言碎语,倒也没人闹事。

  三夫人刘氏扶着王老安人,脚步不快,不知不觉落到后头。

  楚驿跟在楚黛身后,和旁支子弟一道洒冥钱。

  刘氏看在眼中,脸色阴沉,像有人欠了她十万、八万两银子未还。

  “母亲,国公府孙辈只驿儿一个男丁,该让驿儿扶灵才是。否则,叫旁人瞧见,岂不笑话咱们国公府无人?”刘氏嗓音尖利刻薄,似生生刮在人耳膜上。

  王老安人听着头疼,也知她素来爱争这些。

  “让驿儿扶灵,以庶压嫡,便不被人耻笑了?”王老安人望一眼队伍中间的髹漆棺木,微微牵动唇角,“再说,他做下那等伤天害理之事,走到如今几乎断子绝孙的地步,还怕人笑?”

  道路左侧,楚岚以白棉布挽发,身着素色布衣,臂弯挎一篾篮。

  眼中含泪,步履仓促走在人群中,往扶灵队伍离开的方向去。

  忽而,她余光掠过对面一道身影,心口猛地一跳。

  忙将视线移回去,脚步也停下来。

  谢兰姝着家常衣裙,手中拈一支半开的栀子花。

  隔着扶灵的队伍,她也看到楚岚。

  楚岚身上衣裙虽寻常,面容却不算憔悴,看起来没吃什么大苦头。

  且她身后不远处,有两名玄冥卫盯着。想来,是孔肇命人将她带来送定国公一程。

  “多谢孔大人。”谢兰姝对身侧未着官服,一身青衫的孔肇致谢。

  “要见见吗?”孔肇侧眸望着她,沉声问。

  楚岚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神情焦急,似想过来。

  “相见不如不见。”谢兰姝收回视线,丢掉手中皎白芳馥的栀子花,折身往巷子里去。

  她不想听楚岚道谢。

  经历那么多事,再演母女情深未免矫情。

  甚至,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话想同楚岚说。

  “孔大人,我是不是很冷血?”谢兰姝走在窄窄的巷子里,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只觉空巷越发寂寥。

  平生第一次,她竟想有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家。

  孔肇脚步放缓,凝着她侧脸,悄然弯了弯唇角。

  又抿直唇线:“若我告诉谢姑娘,当日眼睁睁看着楚驰射杀定国公,我是故意视而不见。谢姑娘以为,谁更冷血?”

  从前,谢兰姝并未太把这个人当回事。

  这一刻,她却忍不住停下脚步,侧眸望他。

  孔肇身量比她高出不少,青衫落拓,比平素着官服时,少了天然的疏离感。

  高鼻长脸,眼型狭长,是一种透着些阴鸷的俊朗。

  “孔大人,你上回说的以身相许。”谢兰姝抬手捏住他下颌,细细打量,似在打量一件她初相中的珠玉首饰,“我觉得,可以考虑。”

  “谢姑娘倒是直白又不客气。”孔肇没躲,任由她打量。

  他神情坦荡如常,眸底却悄然生出更浓的兴味。

  “孔大人应当对我那些风评早有耳闻,该不会以为,我会是什么娇羞的小娘子?”谢兰姝仰面睨着他。

  她五官本就不算柔和,比寻常姑娘多上三分锋芒。

  此刻,不管眼神还是语气,皆带着挑衅意味,更是英气十足。

  “风评再不好,谢姑娘依然值得被善待。”孔肇眸光微闪,话锋急转,“当然,这客气有礼的姿态,我也装得够了。”

  话音刚落,他握住谢兰姝手腕。

  将人抵在青砖墙壁上,俯身堵住她一贯不服输的唇。

  青砖冷硬,缝隙间生着柔软青苔。

  谢兰姝手背压在青砖上,脑中想着他那一句,说她值得被善待的话。

  冷硬的心也,不由生出一丝柔软。

  她没闭眼,凝着近在咫尺的眉眼,感受着彼此眼神中、唇齿间旗鼓相当的探索。

  他是第一个主动亲她,却没让她觉着被唐突轻薄的郎君。

  这认知对她来说,陌生又奇妙。

  日光斜斜洒在孔肇肩头,晒得他肩骨微微发烫。

  他站直身形,目光流连在她红艳的唇瓣上,气息有些不稳:“你倒是,果真不知羞。”

  “有什么可羞的?”谢兰姝揉着手背,瞥他一眼,“着男装逛花楼之事我也干过,有些事,孔大人未必比我见多识广。”

  见多识广么?

  方才她故作老练的回应,明明毫无章法。

  “那么,见多识广的谢姑娘以为,我表现如何?”孔肇目光上移,落在她掩饰极好的眉眼,弯唇问。

  谢兰姝侧身,俯低身形,从他长臂下钻过去,继续往里走。

  洒脱又轻狂地吐出两个字:“凑合。”

  安葬好定国公,楚黛坐上马车回城,已是后晌。

  她倦得很,耷拉着眼皮,很快便倚靠车壁睡熟。

  醒来时,人却在宋云琅怀里。

  马车不知何时停下,也不知他何时来的。

  楚黛朝纱帘外望一眼,天色已暗,云汉旷渺。

  “漪漪睡得可好?”宋云琅放下另一只手中的奏折。

  长指扣在她腰侧,将怀中人侧过来,面对着他。

  楚黛闭了闭眼,稍稍适应车厢内琉璃灯的光线,柔声问:“云琅怎么来了?”

  她白衣胜雪,楚腰纤细。

  一支白绢花点缀在云鬟侧,衬得她一张小脸娇俏婉丽。

  初醒来,她嗓音慵懒,似含着饴糖。

  宋云琅忍不住俯身尝了尝。

  又将她腰间柔软的绦带绕在长指,悠然把玩,低声应:“孔肇向朕请旨求娶谢兰姝,朕来同你说一声。”

  实则,他并不在意孔肇与谢兰姝如何。

  只不过,他正好想见她,此事成了他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才提一句。

  行宫里,她替兰姐姐求情时,宋云琅说过,孔大人已先把兰姐姐接走。

  怎么才没多少日子,孔大人就向宋云琅求娶兰姐姐?

  莫非,孔大人救下兰姐姐,便是因为倾心于她?

  楚黛茫然不解地眨了眨眼:“兰姐姐同孔大人在一处?她愿意嫁给孔大人么?我想见见她。”

  “好,朕让孔肇把人带来。”宋云琅颔首。

  见谢兰姝,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长夜漫漫,能在她身边多消磨些时辰,宋云琅求之不得。

  思量间,他撩起一角车帷,朝候在马车外的魏长福吩咐了一句。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处宅院前,谢兰姝已随孔肇在里头等着。

  “兰姐姐,好些日子没见,原来你在孔大人身边。”楚黛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

  眼神有担忧,亦有重逢的欣喜。

  “对呀,他不肯放我走。”谢兰姝扫一眼院中对坐的身影,冲楚黛挑挑眉,“陛下告诉你的?没想到,漪漪竟有这样的福气。”

  孔肇急匆匆带她过来时,她还纳闷儿,谁能使唤得动他?

  见到皇帝的那一瞬,她忽而明白,琼林苑中,谢逍被折了一只手的缘由。

  他试图轻薄的贵女,是漪漪吧?

  而漪漪是皇帝看中的人,是以孔肇下手毫不留情。

  谢逍呢?回来之后,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听孔肇说,谢逍离京前,被彻底废了一双手,想必也是这个缘故,而不是因为散播那些流言。

  被她看出来,楚黛有些赧然。

  没否认,也没多做解释。

  “兰姐姐,听说孔大人向陛下请旨求娶你,不知兰姐姐可愿嫁他?”楚黛朝院中望一眼。

  她从未想过,孔肇那样的人,会做出任何超出职责范围的事。

  而且,还是为女子。

  不过,这女子是有些离经叛道的兰姐姐,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她想象不出,京中还有哪位贵女郎君,比他二人更契合彼此。

  “他已去请旨了?”谢兰姝神情微诧,撇撇嘴道,“动作倒是快。”

  楚黛收回视线,落在谢兰姝面上,目露疑惑。

  兰姐姐是不同意么?

  可她语气分明只有惊诧,并没有嫌弃、排斥。

  “别担心,他人其实不错。”谢兰姝凝着院中侧影,眼睛格外有神,“嫁他,也没什么不好。”

  她没露出一丝笑,语气也有些别扭,楚黛却听得明白,她愿意嫁孔肇。

  打动兰姐姐,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不知孔肇如何做到的,可楚黛清楚,他能让兰姐姐松口,便说明他已撬开兰姐姐心防,走到她心里去。

  “兰姐姐,我替你高兴。”楚黛挽住谢兰姝手臂,冲她展颜一笑。

  昌远伯府上下百口,皆被卖去各处。

  谢兰姝毫不怀疑,若她露面,一定会被所有人避之不及,或者干脆绑起来送去官府。

  除了对她心思不纯的孔肇,也只有漪漪待她与从前无异。

  以漪漪与皇帝的亲近,想必还曾替她求过情。

  否则皇帝哪会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她跟在孔肇身边,不发落?

  又怎会在孔肇请旨之后,告诉漪漪,还带漪漪来问她?

  楚黛关心她,皇帝才会记得有她这么个人。

  “漪漪,我也替你欢喜。”谢兰姝轻轻捏了捏她脸颊,“你呀,就该这样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

  回到帝师府时,正院仍亮着灯。

  楚黛知道阿娘在等她,特意进去闲叙几句,让阿娘安心。

  “阿娘,兰姐姐也没事,可能不日便会嫁给玄冥司指挥使孔大人。”楚黛高兴得眉眼弯弯,忍不住告诉孟沅。

  “是吗?这可是大喜事!”孟沅面上也露出喜色,随即又问,“漪漪怎么知道的?”

  “漪漪回来这般晚,是先见过陛下了?”顾怀诚坐在书案后,放下书卷,面上含笑望来。

  “爹爹!”一句话便被拆穿,楚黛羞得几乎要跳脚。

  趁阿娘说她之前,赶忙起身告辞:“时辰不早,漪漪不耽误爹爹、阿娘安寝,明日再来请安。”

  珠帘轻晃,泠泠作响,孟沅和顾怀诚对视一眼,双双无奈摇头。

  “年轻时,都是如此,恨不能终日厮守一处。”顾怀诚扶孟沅坐到榻上,蹲身替她脱下袜履,“阿沅莫要怪陛下。”

  孟沅心里是有些不舒服,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无奈,可要说责怪皇帝,也谈不上。

  “你年轻时,也曾对谁如此?”孟沅将小腿放到榻上,双臂环在膝头,含笑审视他,“顾怀诚,你说这些年一直在等我,莫不是诓我的?”

  “当年若能与阿沅厮守,我也不会离开翰林院。”顾怀诚放下软帐,拉住她的手,贴在心口,“你听听,它可有诓你?”

  白日扶灵礼仪繁琐,回程时虽睡了一觉,她身上仍疲乏。

  沐洗过后,很快便睡熟。

  迷迷糊糊间,听到霜月匆匆跑进来唤她:“姑娘,快起来,圣旨到了,帝师和夫人等着姑娘去接旨呢!”

  “什么圣旨?”楚黛勉强睁开眼皮,有些反应不过来。

  “立姑娘为皇后的旨意!”霜月将准备好的衣裙放到榻边,扶她起身。

  喜气洋洋念叨:“是魏公公亲自来的,陛下今日上朝,带的王公公去,这是把姑娘放在头一位呢!”

  是不是把她放在头一位且不说,她只知道,宋云琅这般突然降旨立后,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今日朝堂必然不平静。

  她所料不错,朝堂上确实争得面红耳赤。

  起初是礼部的老臣,按照惯例,提醒皇帝莫忘记立后之事。

  宋云琅坐在上首龙椅上,轻描淡写一句:“朕记得,刚已吩咐魏长福去帝师府宣旨。”

  哦,帝师府。

  “帝师府?!”不止礼部老臣惊讶,几乎所有朝臣都震惊地望向龙椅上端坐的身影。

  帝师成亲才多久,蹦不出这么大个女儿吧?

  “楚将军乃忠烈之士,其生母却被其父亲手所害。母后怜其独女楚黛柔弱无依,朕也以为,当厚待其女以慰楚将军泉下英魂。”宋云琅长指搭在身侧威严庄重的赤金龙首上,淡淡道,“是以,朕决意册立其女楚黛为皇后,予其一世荣华。”

  殿内安静一瞬,继而是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以?”陈国公率先反对,“若老臣没记错,那楚姑娘并未在待选秀女之列。”

  女儿陈娆已对皇帝死心,本来立谁为后,与他关系也不大。

  可不知为何,他有种被皇帝愚弄的错觉,暗暗不服气。

  “朕说的是,在当日入琼林苑的贵女中择选。”宋云琅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格外锐利,“当日,楚姑娘随母后一道入的琼林苑,国公的嫡长孙陈筠便可作证。”

  陈国公登时噎得说不出话。

  此事不必问陈筠,他记得清清楚楚。

  陈筠在琼林苑与楚姑娘相看,楚姑娘没看上陈筠。

  倒是陈筠至今对人家念念不忘,隐隐有步陈娆后尘的趋势。

  陈国公正着急,想等立后之后,赶紧从落选的贵女中,替他定一门亲事。

  听到皇帝这番话,他被人愚弄的错觉越发真切。

  “陛下想告慰楚将军英魂,臣本不该多言。”钱大人出列禀道,“可臣听闻,那楚姑娘自小身染沉疴,恐不能替陛下绵延皇嗣。还请陛下以大晋江山为重,收回成命,重新择选身康体健的贵女。”

  钱大人便是曾经妻妾成群,却膝下空虚的那位大臣。

  当初反对宋云琅的旨意未果,他已偷偷寻郎中看过,确实是他自己身子问题。

  偏他还冒着被夺官的风险,偷偷藏起一位怀上身孕的美妾养在外头,没想到那孩子不是他的。

  气得他一碗落胎药下去,把那美妾远远发卖。

  子嗣是他心里扎得最深的一根刺。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那些道貌岸然,时常同他说不必在意子嗣的同僚纷纷附和。

  哼,哪个不在意子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众人说完,宋云琅指骨支颐,慢条斯理道:“钱大人仍是老样子,惯爱盯着女子的肚子瞧。”

  随即,他放下小臂,坐直身子,冲身侧侍立的王喜道:“宣太医刘瑾。”

  片刻后,刘太医进来,将楚黛病情细细道来。

  朝臣们才知,原来楚姑娘是被素来不喜欢她的姑母楚岚下了毒。

  不仅如此,楚岚还买通郭太医,不替楚姑娘解毒。

  幸好郭太医得急病死后,太后给换成刘太医。

  眼下楚姑娘体内毒素已解,身子并无大碍。

  皇帝再怎么,也不会拿皇嗣这样的大事来糊弄群臣,朝臣们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可不少朝臣有更想拥护的人选,也有人不死心,不支持只立后不纳妃,当下又争执起来。

  宋云琅目光淡淡扫过沐恩侯和袁阁老,待他们同众人争论时,他则作壁上观。

  他从不无故施舍善意,楚岚侥幸逃脱被发卖的命运,自然要付出些代价。

  朝臣们如何争执,他并未细听。

  长指扣在耳廓处,微微闭目养神。

  不知漪漪听到立后圣旨上的措辞,可还满意?

  帝师府中,楚黛奉宋云琅口谕,免了跪拜之礼。

  她立在庭院中,听着魏长福念出那些溢美之词,心弦一下又一下被拨动,带起一丝让人心尖发颤的悸动。

  他何时准备的这份圣旨?她哪有他说的这般好?

  接过明黄圣旨,楚黛示意霜月递上不菲的赏银,魏长福满脸堆笑接过去,嘴里说不完的吉祥话。

  “陛下还等着奴才回宫复命,先不打扰皇后娘娘。”魏长福改口改得极快。

  楚黛却还不习惯,脸颊微热。

  在宫里那两日,宋云琅总不肯让她去向太后请安,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难怪他说,过两日再陪她一道去,是想让她以皇后的身份去呢。

  胡思乱想间,又听魏长福问:“皇后娘娘可有什么话想对陛下说的?”

  楚黛愣了愣,目光落到卷起的圣旨上时,倏而变得柔和:“就说,就说,我记着呢。”

  言毕,她转过身,款步回到屋里去。

  魏长福没懂,楚姑娘没头没尾的,说的是记着什么?

  御殿中,争执声渐歇。

  宋云琅环视群臣,气势冷肃威严:“还有哪位爱卿有异议?”

  沐恩侯对楚姑娘鼎力支持,可见帝师对楚姑娘是视若己出。

  素来秉持中庸之道的袁阁老,也明显站到楚姑娘一边不说。

  连后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孟羽宁的父亲孟尚书,也站出来支持楚姑娘。

  谁再执意不松口,岂不是与这么多人为敌?

  更何况,他们争执过后,冷静下来,也想明白。

  皇帝已然降下圣旨,把立后的诏书发往各处,便是铁了心要立楚姑娘为后。

  三年多来,皇帝铁血手腕,他们有目共睹,深知胳膊拗不过大腿。

  “陛下圣明,臣无异议。”陈国公躬身禀道。

  随即,数十位朝臣附议。

  宋云琅站起身,淡淡道:“既如此,立后之事便就此定下。定国公虽是皇后祖父,却不仁不义,配不上朕的皇后为其守孝三年。一年后,朕与皇后行大婚之礼,礼部务必多用心。”

  有皇帝发话,礼部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筹备。

  回到紫宸宫,魏长福匆匆迎上来,宋云琅扫他一眼:“圣旨送去了?皇后可说了什么?”

  魏长福唇角一弯,他就知道皇帝会有此一问。

  当即,把宣旨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连楚黛梳的什么发髻,穿什么颜色衣裙也交待了,说得绘声绘色。

  宋云琅坐到御案后,翻开一道奏折,正要开口赏他。

  谁知,魏长福又吐出一句:“楚姑娘还特意托奴才带话,说她记着呢。”

  宋云琅指尖触到朱笔,又猛然顿住。

  怔愣一瞬,他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那晚回宫前,他有意叮嘱:“回府之后,记得想朕。”

  小皇后这是在拐着弯说想他?看来,对他拟的圣旨很是满意。

  魏长福见他高兴,知道他是听懂了。

  你来我往的两个人,心照不宣。

  唯独他这个传话的,像个榆木脑袋,完全不懂这简单的一句话,有哪里值得高兴。

  魏长福捧着浮尘,挠挠后脑,悄然退出去。

  用罢午膳,魏长福奉上一叠洗净的樱桃进来,放在御案上。

  “陛下,这是今年南边上贡的最早一批红玉樱桃,个头还有些小,陛下尝尝鲜。”

  宋云琅素来不爱这些,正要让魏长福拿下去,目光扫过那粒粒饱满润泽的樱桃,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红艳艳的,似是一捻就会破的樱桃,像极了她柔柔依在他身前时,那娇艳欲滴的唇。

  他抬手拈起一枚,放入口中。

  还不到吃樱桃最好的时候,酸味倒比甜味多一分。

  宋云琅眉心微微蹙了蹙,吐出硬硬的果核,把细嫩的樱桃肉咽下去。

  心间回味的,却是另一种滋味。

  “送去帝师府吧。”宋云琅含笑吩咐。

  魏长福迟疑一瞬:“陛下,慈安宫那边,要不要也送些?”

  宋云琅落笔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批奏折,未应他。

  “早朝后,太后娘娘一得信儿,便赏了阖宫上下。陛下册立楚姑娘为后,太后娘娘替陛下高兴呢。”

  魏长福觉得顾太后与从前已大不相同,他想着若能缓和些,待皇后入宫,也不必夹在母子二人中间为难。

  “随你。”宋云琅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听到他松口,魏长福心里便知道该如何办,当即躬身退出去。

  魏长福送来的樱桃足有两筐,楚黛吃不完,便着人往长公主府、尚书府各送了些,连谢兰姝那里也没落下。

  孟羽宁下帖子请她过府玩,楚黛也有话想同她说,当即让香英去送了回帖应下。

  准备明日去宫里谢恩,出宫之后便去尚书府,也向外祖母请安。

  樱桃微酸,可生得极好看,她喜欢这些小小的,艳丽的果子。

  捧着一卷书,一颗一颗慢慢吃着,时不时被酸着,微微拧眉。

  想到是宋云琅特意叫人送来的,唇角又不知不觉弯起。

  她眉心时而颦起,时而舒展,连孟沅过来也未察觉。

  “听你爹爹说,陛下已吩咐他,替你和羽宁在江南祖宅假造身份,令你们今岁便参加乡试。”孟沅取走她手中书卷,“是漪漪求的陛下?漪漪想做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宁姐姐,宋云琅已开始安排了么?

  楚黛咽下口中酸酸甜甜的樱桃肉,温柔含笑:“阿娘,我想做女史官。”

  闻言,孟沅震惊不已:“这样大的事,他也能应你?”

  大晋建朝以来,还没有女子入仕的先例。

  孟沅明白,宋云琅面临的会是怎样的压力。

  “他说给我三年,若三年内我能中高中进士,入翰林,他便允我。”楚黛坐到孟沅身侧,抱住她手臂,“我怕考不中么,所以想让宁姐姐也一起,还没来得及同宁姐姐说呢。”

  听起来,宋云琅倒比自己的女儿更上心些。

  在孟沅看来,他默默做的这些,比他说的不辜负漪漪,要实在得多。

  “你呀!”孟沅无奈地点了点她额角,“他这般纵着你,你更得多花些功夫才是。若有不懂之处,尽管来问阿娘,问你爹爹。”

  话音落下,孟沅又觉不好,轻轻摇头道:“正好你爹爹过些日子,想告假回江南祖宅一趟,不若带你和羽宁同去。左右要把国子监这边放下些时日,不如好好教你们两个。”

  作者有话说

  宋云琅坐不住了:岳母大人要把朕的小皇后拐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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